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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侯门娇女风华录 > 第100章 我愿为他守望门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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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侯府一夜之间挂起了白幡,那素白的颜色,刺得人眼睛生疼。就在这满城悲戚、所有人都以为这门亲事会随着沈珏的牺牲而无声无息地了结时,镇北侯夫妇却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他们穿着素服,亲自登了永宁侯府的门。

没有寒暄,没有迂回。镇北侯夫人一见到柳氏和林薇月,未语泪先流,她紧紧握住林薇月冰凉的手,声音哽咽却清晰:“好孩子……是我们沈家对不住你……珏儿他……他没这个福分。今日我们老两口来,是想……是想正式解除婚约。你还年轻,不能让我们家那个短命鬼耽误了你一辈子……”

这话说得悲恸又诚恳,带着武将之家特有的直率与厚道。他们痛失爱子,却不愿连累一个好姑娘终身守活寡。

满屋子的人,包括柳氏,都红了眼眶,既为沈家的通情达理,也为薇月这孩子命苦。柳氏张了张嘴,想顺着这话头应下,毕竟女儿才十六岁,未来的路还长……

“不。”

一个清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决绝力量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林薇月缓缓抬起了头。她穿着一身素白孝服,未施脂粉,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沉静如水的坚定。

她轻轻抽回被镇北侯夫人握住的手,后退一步,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对着镇北侯夫妇,缓缓地、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伯父,伯母。”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沈二公子为国捐躯,是英雄。他……他待我以诚,许我以诺。虽天不假年,未能完婚,但此心已许,便再无更改。”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愿为他守望门寡,终身不嫁。”

“轰——!”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花厅鸦雀无声!

守望门寡!终身不嫁!

柳氏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被身边的嬷嬷死死扶住。“月儿!你胡说什么!”她声音发颤,带着惊恐。

镇北侯夫妇也彻底愣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镇北侯夫人更是泪如雨下,既是感动,又是心痛:“孩子!傻孩子!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啊!”

林薇月却依旧平静,她看着悲痛又无措的镇北侯夫妇,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坚定:“伯父伯母不必相劝。此举并非冲动,亦非为了虚名。沈二公子值得。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侯府无关,与任何人无关。只求伯父伯母成全。”

她再次深深一礼。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是一个少女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祭奠她那短暂却真挚的爱情,守护那个给予她温暖和承诺的亡魂,也是对她自己内心的一份交代和……反抗。反抗这世间对女子“理所应当”改嫁的规训,反抗命运加诸在她身上的不公。

镇北侯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决绝、身形单薄却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少女,这个他差点成为儿媳的女孩,虎目含泪,最终,他重重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林薇月,抱拳,深深一揖!这是对一个“未亡人”的敬意,也是对一份超越生死情义的最高认可!

他拉着泣不成声的夫人,转身离开。这门亲事,没有解除,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的方式,以一种悲壮而惨烈的方式,被永久地定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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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京城各大府邸。

有人唏嘘感叹林五小姐的刚烈重情,有人暗骂她愚蠢不懂得为自己打算,更有人心思活络,开始琢磨永宁侯府少了一个联姻的女儿,是否意味着其他机会……

而这消息传到宫中,传到齐王赵琅耳中时,他正在临摹一幅字帖。

“哐当——”

上好的端砚被猛地扫落在地,浓黑的墨汁溅得到处都是,如同他瞬间失控的心绪。旁边的内侍吓得噗通跪地,瑟瑟发抖。

赵琅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那双平日里努力维持沉稳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震惊、不解,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和愤怒。

她竟然……竟然要守望门寡?终身不嫁?为了那个甚至没能和她正式成亲的沈珏?

那个在别庄里会给他蜜渍梅子、会抱怨冰块不够用的鲜活少女,那个在他被立为齐王后,在宫宴上对他疏离守礼的侯府小姐……她竟然要用自己的一生,去为一个死人陪葬?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痛,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他发现自己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念头,如果……如果当初他没有被立为齐王,如果母后没有那些考量,如果他能够……

不,没有如果。

他是齐王,是嫡子,他的婚事是国事,是筹码。可他此刻,却为了一个臣子之女的决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控和……心痛。

他几乎是立刻下令:“备车!去永宁侯府!”

他要去问她!亲口问她!是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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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侯府侧门的小花厅,气氛比之前更加凝滞。

林薇月看着突然来访、脸色难看的齐王赵琅,心中并无太多意外。她依礼参拜,姿态恭敬,却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殿下突然驾临,不知有何吩咐?”她垂着眼帘,声音平静无波。

赵琅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头火起,强压着怒气,沉声道:“林五小姐,本王听闻你欲为沈珏守望门寡?此事可是当真?”

“是。”林薇月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你……”赵琅被她这态度噎了一下,语气不由得加重,“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你才十六岁!大好年华,就要为此虚耗?沈珏他已死!他值得你如此吗?!”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他吼出来的,带着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焦躁。

林薇月终于抬起了头,看向赵琅。她的眼神很静,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清晰地倒映出赵琅此刻的失态。

“殿下,”她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值不值得,是薇月自己的事。沈二公子待我以真心,许我以承诺,他战死沙场,是为国尽忠。我以此心相报,是我的本分,也是我的选择。与旁人无关,与殿下……更无关。”

她刻意加重了“更无关”三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赵琅心上。

赵琅被她的话钉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是啊,与他无关。他有什么立场来质问?他以什么身份来干涉?

看着他怔忡的模样,林薇月微微福了一礼,语气疏离而决绝:“殿下若无其他吩咐,薇月告退。如今薇月身份有变,不便再见外男,以免招惹非议,玷污殿下清誉。还请殿下日后,与薇月保持距离。”

说完,她不再看赵琅一眼,转身,挺直着那单薄却仿佛蕴含着钢铁般意志的脊梁,一步一步,稳稳地离开了花厅。

赵琅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看着她一身刺目的素白,只觉得胸口闷痛难当,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无力感,将他彻底淹没。

他贵为齐王,未来的储君人选之一,可以拥有很多,却似乎,永远失去了靠近那个递给他蜜渍梅子的少女的资格。

她用自己的选择,在他和她之间,划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名为“生死”和“决绝”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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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侯府五小姐林薇月自愿为战死的未婚夫沈珏守望门寡、终身不嫁的消息,最终像风一样传开,成为了这个夏天,京城最令人唏嘘感叹,也最让人肃然起敬的谈资。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薇月,却仿佛彻底平静了下来。她依旧每日打理庶务,只是更加沉默,眼神也更加坚定。她收起了所有鲜艳的衣物和首饰,仿佛也将那个曾经对爱情和未来怀有憧憬的少女之心,一同深深埋葬。

她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向这个世间,宣告着她的不屈与忠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