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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伤重的“小黑”

战斗平息后,陈安发现院门外躺着一只通体漆黑、伤痕累累、气息微弱的大狗。

暮色如浸了墨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洪荒山脉的褶皱间。

陈安倚着院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门框上被能量冲击震出的细密裂纹。

远处巫妖大战的轰鸣已消弭三个时辰,天地间却仍浮动着若有若无的腥气,像块浸了血的破布,捂得人呼吸发闷。

他抬头望向东南方——那里的山坳曾被法术与妖力撕开道狰狞的伤口,此刻仍冒着淡紫色的烟柱,残余的灵力在空气中扭成细蛇般的微光,迟迟不肯散去。

陈安想起晨起时那声震得石屋瓦片簌簌的巨响,想起兽皮笔记上急促记下的“辰时三刻,能量对冲峰值”,此刻再看那片焦土,只觉字迹里的惊叹号都有了温度。

“该去看看。”他低声自语,抄起门后挂着的石斧。

斧柄被掌心汗渍浸得滑腻,他却握得更紧——这不是为了战斗,而是防备那些可能潜藏的、未被能量余波碾碎的残余妖兽。

指尖刚触到院门,那层温润的屏障便如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涟漪,“嗡”的轻响里,他探出半个身子。

院外的草地已面目全非。

原本齐膝的青草被能量冲击犁出深浅不一的沟壑,焦黑的泥土里嵌着碎裂的兽骨、法术残晶,还有几缕被烧焦的黑色毛发——那毛发极细,却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绝非普通野兽所有。

空气里混杂着法术灼烧的焦糊味、血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高阶妖物的腥臊,刺得鼻腔发酸。

陈安眯起眼,借着渐浓的夜色仔细搜寻。没有活物,没有移动的阴影,只有风掠过断枝的呜咽,和远处山涧未歇的流水声。

他正欲转身,右侧灌木丛忽然传来细微的“窸窣”。

那声音极轻,像受伤野兽压抑的喘息,又像枯枝在重压下断裂的脆响。

陈安握紧石斧,踮着脚绕过去。拨开半人高的荆棘丛,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骤然一滞。

一只通体漆黑的大狗蜷缩在焦土上。

它体型大得惊人,即便蜷缩着,体长也近两丈,肩高几乎与陈安齐平。通身的皮毛本该油亮如缎,此刻却被撕成褴褛的布条,露出下面深可见骨的伤口。

背脊处的皮毛翻卷着,露出三道平行的撕裂伤,最深处能看见白森森的脊椎骨。

左前爪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指骨外露,隐约可见断裂的肌腱。

最骇人的是脖颈处——一道深长的伤口贯穿了咽喉,皮肉外翻如花瓣,隐约可见气管的轮廓,随着微弱的呼吸,有淡粉色的血沫从伤口边缘渗出。

大狗的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出带血的嘶鸣。

它的眼睛半阖着,睫毛上沾着血污,却仍在微微颤动。

似乎对周围的动静仍有感知。陈安注意到,它的瞳孔并非妖兽常见的竖瞳,而是浑圆的、带着湿润光泽的棕黑色,像两滴被血污浸透的墨。

“这……”陈安后退半步,石斧“当啷”掉在地上。

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犬类,更遑论这副濒死的惨状。

他本能地联想到《山海经》里“穷奇”“饕餮”之类的凶兽,可那些记载中的妖物多有狰狞可怖之相。

眼前这只大狗虽遍体鳞伤,却无半分凶煞之气,反因虚弱而显露出几分楚楚可怜。

风卷着一片焦叶掠过,大狗的耳朵动了动。

它缓缓睁开眼,陈安这才看清那对瞳孔里的光——不是妖兽的暴戾,而是濒死的迷茫与痛苦。

喉间发出一声虚弱的呜咽,尾巴无力地在地上扫出个浅坑,带出几缕焦黑的草屑。

这一声呜咽击溃了陈安最后一丝戒备。他想起穿越前在宠物医院做志愿者的经历,想起那些被遗弃的、浑身是伤的流浪狗。此刻这只巨大的“黑狗”,不过是个在战争余波里挣扎求生的生命。

他蹲下身,试探着伸出手。

大狗没有攻击,只是微微缩了缩脖子,任由他的指尖触到自己颈侧的伤口。血污混着组织液黏在陈安指腹,温热得惊人。

“别怕……”他鬼使神差地开口,声音沙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陈安开始仔细观察伤口。

背脊的撕裂伤边缘有焦黑痕迹,像是被法术灼烧过。

脖颈的贯穿伤却带着利刃的整齐切口,更像是某种兽爪或兵器的直接穿刺。

腹部的几处爪痕较浅,但数量极多,像是被群攻时撕咬所致。

“既有法术伤害,又有近身撕咬……”他低声自语,

“这不像普通妖兽互斗,更像是高阶存在交战时的波及。”

他想起晨起时听到的龙吟——那声凄厉中带着悲怆的嘶吼,此刻回想起来,与这只黑狗的伤势竟有几分吻合。古籍里记载,妖族大妖现出原形时,多有“龙相”“麟相”,而这只黑狗的原形,会不会是某种以犬类为基的妖帅?

“妖帅……”陈安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存在,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注意到大狗虽气息微弱,但周身仍有若有若无的威压。

那不是灵力外放的压迫感,而是一种源自血脉的、沉淀了漫长岁月的威严——就像博物馆里陈列的青铜古鼎,即便蒙尘,仍能让人感受到曾经的庄重。

“能在这种大战里活下来……”陈安望着它腹部的爪痕,那些伤口虽多,却未伤及要害,“它的恢复能力该有多强?”

夜色渐浓,陈安却毫无察觉。

他蹲在焦土上,与这只濒死的黑狗对视。

大狗的呼吸渐渐平稳,似乎在他的注视下放松了些许。

陈安忽然想起《道德经》里的句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此刻,他眼前的这只“刍狗”,分明在用最后的生命力,与这片残酷的天地抗争。

“你到底是谁?”他轻声问,像在问这只狗,又像在问这片洪荒。

远处传来一声夜枭的啼鸣,惊得大狗耳朵微竖。

陈安这才惊觉,自己竟在院外蹲了半个时辰。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焦土,目光在大狗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转身走向院门。

他没有将它拖回安全区——此刻的黑狗虽虚弱,却仍有妖兽的本能,贸然靠近或许会刺激到它。

他只是站在院门口,望着那团在夜色中蜷缩的黑影,心中翻涌着万千思绪:巫妖大战的残酷,这只黑狗的身份之谜,还有……这洪荒世界里,每一个生命都在用尽全力活着的韧性。

风卷着血腥气散了些,陈安摸出兽皮笔记,在最新一页写下:“十一月望,战后。院外发现重伤黑犬,疑似妖帅级存在。

伤口混合法术与利爪伤,推测为大战波及。暂未带回,持续观察。”

墨迹未干,他抬头望向夜空。星辰在薄云后若隐若现,像无数双沉默的眼睛。

陈安忽然觉得,这只黑狗的出现,或许不只是意外——在这片充满杀劫的洪荒里,有些相遇,注定要改写某些人的命运。

他转身回屋,将石斧靠在门后。火塘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墙角的陶瓮泛着暖光。

陈安给自己倒了杯黄精茶,热流顺着喉咙滑下,熨帖了些许紧张。

“明天,”他对着夜色轻声说,“该去溪边多采些止血草。”

(第三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