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瞎掰“自然”
漫天霞光如血，缓缓漫过那一方青翠欲滴的菜畦，将每一片菜叶都染上了几分悲壮的金红。
便在此时，通天教主身侧所悬的青萍剑鞘，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清越震耳的“铿”鸣！
一股凝练至极、锋锐无匹的截天剑意，宛如北地最寒冷的冰锥，无视了肉身的阻隔，直直刺向陈安的神魂深处，冻彻心扉，几欲将其意念撕裂。
“顺天？逆天？”通天教主的声音带着一种审视万古的漠然，字字如锤，敲打在陈安心头。
“道友于此凡俗之地种菜时，所循的，又是何法？”
死亡的阴影如冰冷的潮水般瞬间淹没了陈安。
他脊骨寒气大冒，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就在这神魂即将溃散的绝境之中，一段深埋于穿越前记忆深处的碎片，骤然被点亮——那是古籍修复室里。
一方不知历经多少岁月的泛黄帛书，其上以古朴篆文书写的八个大字，此刻如同被灯烛灼烤，无比清晰地映照在他的识海：“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陈安几乎是凭借着求生本能，紧闭双眼，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声，声带因极度拉伸而传出撕裂般的痛楚，“道法自然！”
“自然”二字脱口而出的那个刹那——
异变陡生！
那原本缠绕在陈安周遭，代表此方世界天道秩序的无形锁链，应声浮现出无数细密裂痕，随即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消散于无形！
元始天尊手中那枚象征着天道正统、万法不侵的玉如意，其清冷辉光骤然黯淡，仿佛蒙尘，其上映照出的金莲虚影，片片莲瓣崩解，化为漫天金色光尘，飘散在霞光里，带起一丝凄美。
通天教主青萍剑鞘那不绝于耳的嗡鸣戛然而止。
那股足以截断天机、冻裂神魂的恐怖剑意，此刻竟如遇到了暖阳的积雪，锋芒尽数消弭，化作潺潺春水，温顺地流淌开来。
通天教主那双原本炽热如熔岩、充满探究与压迫感的眼眸，瞬间被巨大的错愕与难以置信所取代。
菜畦之中，那些看似普通的小白菜，叶脉之内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纹路，如同熔化的金液在其中奔腾流淌；
篱笆旁那株垂柳的万千枝条无风狂舞，竟隐隐引动了深藏于大地之下的地脉龙气，与之发生奇妙的共振！
陈安脚边的泥地上，更是“啵”地一声轻响，一株嫩绿的新芽破土而出，叶片娇嫩，衔着一滴晶莹露珠，周身散发出的生机纯粹而古老，仿佛回到了天地未分、混沌初开之时。
一直静立旁观的老子，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拂尘，其玉质柄端清光大盛，流转不休！
“道法……自然？”老者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他低吟重复着这四个字，深邃的眼眸中骤然掀起了滔天波澜。
他的目光，不再是看向陈安，也不是看向另外两位圣人，而是牢牢锁定了泥地中那株刚刚绽出的新芽——只见道道浑厚的地脉龙气，此刻竟如温顺的游龙，环绕着那株新芽缓缓盘绕，那姿态，不像是滋养，更像是在朝拜某种更为古老、更为本质的法则。
漫天霞光依旧斜照，将这片小小的菜园映照得光暗分明。
陈安浑身脱力，瘫坐在冰冷的石凳上，直到此刻，那劫后余生的冷汗才汹涌而出，瞬间浸透了粗糙的布衣后背。
他全然不知，自己情急之下吼出的这四字，犹如一块投入万古死寂深潭的巨石，其所激起的涟漪，已在这三位至高圣人的道心之上，投下了怎样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又将会引发何等惊天动地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