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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老子开口

漫天霞光如流金飞瀑,倾泻而下,将这片天地晕染得瑰丽非凡。

先前那涤荡心神的仙乐虽已渐息,其袅袅余韵却依旧在层叠的云絮间低徊流转,仿佛有无形的手指仍在拨动着天地法则的琴弦。

陈安僵立在小小的菜畦之中,浑身冰凉。

冷汗早已浸透了他那件粗布衣衫,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寒意。

唯有指尖深深掐入篱笆粗糙的枯藤时传来的刺痛,才勉强支撑住他不断发软、几乎要瘫倒下去的双腿。

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感到胸腔窒闷,神魂在那如同万丈深渊般的圣威压迫下,瑟瑟发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崩裂出无数细碎的纹路。

云端之上,三道身影垂眸俯瞰,目光平静,却蕴含着至高无上的意志。

为首的老子,足下那幅缓缓轮转的太极图虚影愈发清晰,阴阳双鱼首尾相衔,游动间演绎着宇宙生灭的至理。

他一步踏出,动作浑然天成,不带丝毫烟火气。

随着他这一步,阴阳二气骤然凝聚,化作一座横贯天地的实质金桥,自云端悠然垂落,稳稳地抵达陈安小院的篱笆门前。

金桥所过之处,天地间原本存在的凌厉罡风、阴寒煞气,竟如冰雪遇阳般悄然消融,化为滋润万物的甘霖,洒落之处,篱笆旁几株本已枯萎的草木竟奇迹般地抽发出嫩绿的新芽,甚至绽放出娇弱的花蕊,一派枯木逢春的异象。

紧接着,氤氲紫气如轻纱薄雾,漫卷而下,轻柔地拂过陈安全身上下。

那刺入骨髓、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息间消散无踪,耳鸣目眩、神魂欲裂的感觉也如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冽纯净的草木香气沁入肺腑,让他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透彻的洗礼。

“小友安好。”四个字从老子口中吐出,声音并不洪亮,却如一块温润的古玉投入静谧潭水,清越、平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那属于洪荒至强者的浩瀚威仪被收敛得点滴不剩,只余下一位慈祥长者般的温润与平和。

老子手中拂尘轻轻一扫,环绕周身的云霭仙光便悄然散开,将三位圣人的真容清晰地展现在陈安眼前:

正中的老子眉目清癯,面容古朴,一袭素色道袍宽大垂顺,广袖之上仿佛缀着周天星斗的暗纹,随光线流转若隐若现。

他手中那柄拂尘,玉质柄端流淌着混沌初开般的清蒙光晕。

左首一位,是身着玄色道袍的元始天尊,面容威严,掌中托着一柄三宝玉如意,如意之上日月星三光内蕴,循环不息,彰显造化玄奇。

右首一位,则是青衫飘洒的通天教主,他膝上横着一柄连鞘长剑,剑鞘古朴,却难掩其中那欲要截断天道、锋芒自辟的凛冽气息,此刻这锋芒虽蛰伏如深渊,仍让人不敢直视。

“贫道老子,携师弟元始、通天游历洪荒。”老子缓缓开口。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院中那小小菜畦里的青苗、墙角那个歪歪扭扭的粗陶水瓮,最终落回陈安身上。

唇角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偶见道友清修之宝地,虽质朴无华,却道韵自成,天地交感,故特来拜会。”

“道……道友?”陈安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翕动,几乎发不出声音,脑中更是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洪荒至高无上的圣人,竟然称他为“道友”?这比听闻外面有妖兽屠城、魔神混战还要让他感到惊骇和颠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自己沾满泥土的赤脚、洗得发白且裤脚卷边、狼狈不堪的粗布裤管,再望向云端那霞光缭绕、道韵天成、宛若宇宙中心的三道圣影——

这简直是云泥之别,霄壤之隔!这“道友”之称,从何谈起?!

似乎看出他的极度惶恐与不解,老子手中的拂尘微微一动,指向他这看似简陋破败的小院:

“你看此瓮,”老子的声音带着引导的意味,“粗陶胎体看似拙劣,却隐现混沌未开之天然纹路,无形中暗合地脉龙气,自成一阵。”

陈安顺着望去,只见那破瓮沿口泼洒出的水渍残迹,在某种玄妙的光线下,竟隐隐折射出周天星斗运转的轨迹缩影!

“再看这畦中青苗,”拂尘轻移,“萝卜叶上银霜,非是寒露,乃是月华精粹自然凝结;白菜叶脉间的金丝纹路,隐隐契合周天星辰轨迹。”

但见那些青翠植株随风轻轻摇曳,彼此气息交融,竟有道韵如涓涓溪流般奔涌不息。

最终都汇入笼罩这小院的无形屏障之中,为其增添着一分难以言喻的厚重与稳固。

“还有这圈篱笆,”老子最后指向陈安亲手扎起的那圈柳枝篱笆,“柳枝虽枯,却缠绕着一缕混沌中带来的生机,枯藤断裂之处,隐隐蕴含涅盘再生之意。”

陈安这才惊觉,自己当初为了加固篱笆、防止野兽闯入而胡乱嵌入的带刺荆棘,那些尖锐的刺尖上,竟然还残留着他不小心划伤手时滴落的血珠,而此时,那些早已干涸的血珠,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淡金色光芒!

陈安茫然地顺着拂尘所指,一一望去,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陶瓮,明明是他手艺不精,烧制了三次才勉强成型的残次品;萝卜上的霜纹,是杨眉老祖给的灵种自行催生出的异象,他压根没管过;篱笆上的荆棘,更是他为了省事,随手插上去防备野猪的……

“这……这些都只是误打误撞,晚辈实在不知……”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措和难以置信。

却见老子含笑微微摇头,目光深邃,仿佛看透了他所有的想法。

“道法自然,无为而成。刻意雕琢,反落下乘。世间至理,往往藏于无心之举,显于平凡之物。

小友又何须妄自菲薄?”老子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道韵。

他再次踏前一步,脚下金桥的尽头,轻轻触及了小院周围那层无形的安全区屏障。

“嗡——!”

屏障之上,柔和而坚韧的银辉如水波般流转荡漾,将外界残余的圣威气机轻柔地荡开,形成一道清晰的界限。

然而,对于老子脚下那由阴阳二气凝聚的金桥,这屏障却并未产生丝毫阻碍,任由其安然悬停,仿佛本就是一体。

老子手中的拂尘缓缓垂落,声音如春风化雨,滋润着陈安紧绷的心神:

“道友若不嫌弃我等冒昧叨扰,可否容贫道与两位师弟,入院与道友一叙?”

顷刻间,呼啸的山风骤然停歇,林间虫鸣鸟叫尽数消失,天地间陷入一种绝对的寂静,仿佛万物都在屏息凝神,等待着陈安的回应。

陈安望着悬停在院门前、气息平和却依旧令人心生敬畏的三道身影,心脏狂跳不止。他紧紧攥着的拳头,因用力而指节发白,此刻却缓缓地、一点点地松了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间的干涩和颤抖,侧过身子,让开了通往篱笆门的小径,嗓音沙哑地开口:

“圣……圣人请进。”

老旧简陋的篱笆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洪荒天地间,无数因果线在此刻微微偏转了方向,一场关乎众生未来的宏大棋局,随着这声门响,悄然转向了未知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