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都是大尉、少佐级别的军官。难道能把他们扔在雪地里等死吗?在日本军队森严的等级制度下,下级抛弃上级是死罪。
于是,原本机动的步兵不得不停下来,制作简易担架,抬着这些惨叫不止的长官。
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噗噗噗……”
最前面的一辆卡车突然熄火了,发出一阵难听的喘息声,然后彻底趴窝。
司机惊恐地跳下车检查,然后脸色苍白地跑向佐藤:“将军!没油了!油箱空了!”
“纳尼?!”佐藤难以置信,“出发前不是加满了吗?这才跑了多少公里?”
“仪表盘显示我们跑了……一百五十公里。”司机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我们好像还在大阳岔附近打转……”
鬼打墙。
这三个字再次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
他们在干饭盆的迷宫里绕了无数个圈子,引擎一直在轰鸣,油料一直在消耗,但实际上他们可能只是在方圆几公里的地方转圈。
接二连三的,摩托车、运兵车的引擎声相继熄灭。寂静重新笼罩了山谷,只剩下伤员的哀嚎声显得格外刺耳。
“将军,所有车辆都没油了。”参谋长的声音都在颤抖,“我们……必须步行了。”
佐藤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看着那些趴窝的钢铁巨兽,咬了咬牙:“弃车!带上所有弹药和给养,步行前进!一定要走出这个鬼地方!”
队伍重新出发了。
但这一次,速度慢得像蜗牛。
没有了车辆的掩护,日军士兵完全暴露在风雪中。
更要命的是那些伤员。
十几个重伤的军官,每一个都需要四名士兵抬着担架,还得有两名士兵在旁边护卫。加上随军的医生、护士,这一下子就牵制了近百人的战斗力。
而且,担架在深雪中行进极其困难。抬担架的士兵深一脚浅一脚,稍微颠簸一下,担架上的军官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八嘎!轻一点!你想疼死我吗!”断腿的少佐一巴掌扇在抬担架的士兵脸上。
士兵敢怒不敢言,只能咬着牙,在没过膝盖的雪地里艰难跋涉。
李寒像个幽灵一样,始终吊在队伍的侧后方五百米处。
他换了一个弹夹,这次里面装的是穿甲燃烧弹。
“车没油了,这很好。但人还得接着‘热身’。”
他瞄准了走在队伍最后面,那几个背着沉重无线电台和弹药箱的士兵。
“砰!”
子弹穿透了一名士兵背上的弹药箱。虽然没有引起殉爆,但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那士兵打得扑倒在雪地里,怎么也爬不起来。
“敌袭!六点钟方向!”
日军惊恐地回头射击,但除了打断几根树枝外,一无所获。
佐藤少将此时不得不下了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他那双擦得锃亮的马靴很快就湿透了,寒气顺着脚底板直冲脑门。
“为什么……为什么只打手脚?”佐藤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内心升起一股寒意。
他看着那些被伤员拖累得气喘吁吁的士兵,看着原本整齐的队形变得松散、混乱。
“他是故意的……”佐藤终于反应过来了,瞳孔剧烈颤抖,“他在消耗我们的体力,在摧毁我们的意志!他把我的军官变成了累赘!”
“扔掉伤员!全速前进!”佐藤突然大吼道。
周围的士兵和军官都愣住了,惊恐地看着他。
“将军!那是田中少佐啊!他是您的同乡!”参谋长惊呼。
佐藤看着周围士兵那震惊、失望甚至愤怒的眼神,猛地清醒过来。
如果在这种绝境下下令抛弃伤员,军心瞬间就会哗变。这支部队不用敌人打,自己就散了。
“不……我是说,加快速度!不要停!”佐藤无力地改口,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
李寒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嚼着一块牛肉干,补充着热量。
“这就对了,别扔。带着他们,这是你们的‘战友’啊。”
天彻底黑了。
干饭盆的夜晚,风声像鬼哭狼嚎。
日军的队伍在雪地里拉成了一条长长的、蠕动的黑线。
没有车辆,没有热食,没有方向。
只有无尽的黑暗,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枪,以及身边战友凄厉的惨叫。
李寒并不急着收网。他就像一个耐心的牧羊人,驱赶着这群待宰的羔羊,一步步走向干饭盆深处那个最大的“盆”——那里有着着名的“石门洞”,一个天然的、巨大的、无路可逃的死胡同。
“砰!”
又是一声枪响。
一名试图停下来生火取暖的小队长,手掌直接被打烂,火柴盒飞了出去。
“谁让你们停下的?继续走。”李寒冷冷地自语,“今晚,谁也别想睡觉。”
恐惧,在这一刻成为了比严寒更可怕的杀手。每一个日军士兵都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只要自己稍微停下脚步,下一颗子弹就会钻进自己的骨头里。
他们只能机械地迈动着僵硬的双腿,抬着沉重的伤员,在这片绝望的迷宫里,走向死亡的深渊。干饭盆的夜,黑得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随着最后一辆卡车的引擎发出一阵干涩的摩擦声后彻底熄火,整个车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寒风穿过枯树林发出的呼啸声,像无数冤魂在耳边低语。
气温已经降至零下二十八度。
李寒趴在一处背风的雪坡上,身上披着那件【完美级吉利服】,整个人仿佛与皑皑白雪融为一体。即使有人走到他面前三米处,恐怕也只能看到一堆积雪。
他手里端着的,是那把泛着幽冷光泽的【孤狼的低语(Kar98k·定制版)】。
“车没油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李寒透过高倍瞄准镜,看着远处那一长串如同丧家之犬般的队伍。热成像视野中,那些红色的身影正在缓慢蠕动,像是一群被冻僵的蚂蚁。
他没有使用巴雷特或者那门夸张的m777榴弹炮。那种重武器动静太大,一炮下去人都碎了,不符合他现在的战术意图。
他要的是——伤员。
而且必须是那种身份尊贵、脾气暴躁、怕死又娇气的军官伤员。
“系统,兑换一包酱牛肉,再来瓶二锅头。”李寒在脑海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