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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离天启城,皇宫深处。

明德帝萧若瑾的病情在太医院的精心调理下,勉强维持着,但谁都看得出,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时日无多了。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几位成年皇子背后的势力角逐日趋激烈,而其中最受瞩目、也最具实力的,无疑是屡立奇功、声望日隆的永安王萧瑟。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场腥风血雨的夺嫡之争不可避免时,一封由萧瑟亲笔书写、盖着永安王印的奏章,被呈送到了明德帝的龙案前。

奏章的内容,石破天惊。

萧瑟在其中坦言,自己性情疏懒,不喜束缚,于治国理政一道并无兴趣,亦无此才能。他感念父皇厚爱,但深知江山社稷之重,非己所能承担。故而,恳请父皇削去其永安王爵位,准其辞去一切官职,从此寄情山水,逍遥江湖。

这封辞表,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泼入了一瓢冷水,瞬间让整个朝堂乃至整个北离都炸开了锅。有人痛心疾首,认为这是自毁长城;有人暗中窃喜,觉得少了一个最强的竞争对手;也有人唏嘘感慨,佩服其放下权力的勇气。

病榻上的明德帝,拿着那封奏章,沉默了许久许久。他想起这个儿子自幼的聪慧,想起他经历琅琊王案后的沉沦与蜕变,想起他在雪月城的成长,在海外蓬莱的力挽狂澜……最终,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

“准奏。”

声音带着疲惫,却也有一丝如释重负。或许,他也明白,那个位置,对萧瑟而言,并非荣耀,而是枷锁。

旨意传出,举世哗然。

萧瑟没有多做停留,甚至没有参加明德帝随后为他那几个兄弟安排的、充满了妥协与平衡的册封仪式。他简单地收拾了行装,带上了那杆跟随他多年的无极棍,以及……等在雪月城的司空千落。

没有盛大的告别,没有前呼后拥的仪仗。在一个雾气朦胧的清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出了天启城,向着江湖的方向,悠悠而行。

马车里,萧瑟褪去了华贵的王爷服饰,换上了一身素雅的青衫,虽依旧难掩其清贵气质,眉宇间却多了几分真正的轻松与惬意。司空千落坐在他身旁,枪仙之女英姿飒爽,看着身边人卸下重担后的模样,眼中满是笑意。

“真的就这么走了?不可惜吗?”千落歪着头问他。

萧瑟靠在车厢上,闭着眼,懒洋洋地道:“有什么可惜的?每天早起上朝,批阅堆积如山的奏章,跟一群老狐狸勾心斗角,哪有现在自在?”他睁开眼,看向千落,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几分算计的弧度,“再说了,我现在可是‘无业游民’,以后就得靠司空大小姐养着了。”

司空千落俏脸一红,嗔怪地捶了他一下:“想得美!你的私房钱我可清楚得很!”

两人相视一笑,车厢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他们的江湖,并非漫无目的的流浪。有时会在雪月城小住,与百里东君、司空长风把酒言欢,听李寒衣与赵玉真论剑;有时会去雷家堡,看雷无桀那小子咋咋呼呼地练剑,被他拉着切磋;有时也会去唐门、去剑心冢,拜访故友。

而去得最多的地方,却是那远在北蛮之地、被世人视为禁区的天外天幽冥渊。

每当那辆熟悉的马车出现在幽冥渊入口,很快,消息便会传到莲花医馆。

“萧老板又来蹭饭了。”李莲花通常会这么对正在帮忙整理药材的无心说一句,然后慢悠悠地起身,去准备茶水,或者……思考今晚该让萧瑟出点“血”买什么好酒好菜。

医馆后院,石桌上,棋盘早已摆好。

萧瑟与李莲花相对而坐,落子无声。两人的棋风一如他们的性格,萧瑟布局精妙,算路深远;李莲花则看似随意落子,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扭转乾坤,透着一种“道法自然”的玄妙。

“你这棋,下得是越来越赖皮了。”萧瑟看着自己一条即将成型的大龙被李莲花几颗散子莫名其妙地困死,忍不住皱眉。

李莲花端起旁边的粗茶杯,呷了一口,笑眯眯地道:“萧老板,棋如人生,太过执着于得失,反而容易看不清全局啊。”

萧瑟哼了一声,却不反驳。他知道,跟这家伙斗嘴,自己很少能占到便宜。

司空千落则通常会去找无心,或者去看叶鼎之练功。叶鼎之对这位“儿媳妇”(虽然他从未明说,但态度已然默认)倒是颇为和颜悦色,偶尔还会指点她几句枪法,让司空千落获益匪浅。

酒足饭饱,棋局终了,萧瑟和李莲花往往会坐在灵泉边,看着幽冥渊那独特的星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从江湖趣闻到朝堂轶事,从武功心得到处世哲学,有时争得面红耳赤,有时又默契地相视一笑。

对于萧瑟放弃皇位的选择,李莲花从未问过,也从未评价过。但在一次萧瑟略带自嘲地说起自己可能被世人视为“逃避责任”时,李莲花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有能力去选择,这才是最大的担当。”

萧瑟闻言,沉默良久,随即释然一笑。

是啊,他选择了自由,选择了与心爱之人携手江湖,选择了与这些真正懂他的朋友闲坐饮茶。这何尝不是一种成功?一种遵从本心、无愧于己的圆满。

月光下,两个同样惊才绝艳、却选择了不同道路的男子,身影被拉得很长。一个曾是皇子,一个曾是剑神,如今却在这魔教圣地,找到了共同的宁静与自在。

萧瑟的抉择,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放弃与退隐,但对他自己而言,却是挣脱枷锁,拥抱了真正属于他的、广阔而自由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