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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像一头疲惫的铁兽,慢吞吞地爬行在通往东北的广袤平原上。车厢里混杂着泡面、汗水和劣质烟草的味道,嘈杂而充满人间烟火气。

严景行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窗外的景色单调地向后流逝。他戴着一副平光眼镜,身上的旧外套让他看起来像个返乡的大学生,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没人知道,他腿上的那台加密笔记本电脑,正连接着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屏幕上,螺纹钢期货主力合约的分时图,像一条平缓的心电图,但在严景行的“记忆宫殿”里,这张图的每一个像素点都被放大,无数代表着资金进出的数据流在其中奔腾。

他没有急于发动总攻,而是像一个耐心的狙击手,不断进行着试探性射击。

在2145.50这个价位,一个微弱的支撑点,他敲下指令,一个10手的空单悄无声息地挂了出去。这笔单子太小了,小到像一粒沙子投入大海,在每秒钟数万手成交量的市场里,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就在他挂单的0.03秒后,一个200手的空单,以同样的价格,如鬼魅般紧随其后。

市场的多头情绪像是被一根针尖刺了一下,原本蠢蠢欲动的买盘,瞬间犹豫了片刻。

严景行眉头微皱。

巧合?

他撤掉了自己的10手空单,切换到另一个资管账户,在2146.00的位置,挂了一个5手的买单。

这一次,更快。

几乎在他指令发出的瞬间,一个150手的买单,像影子一样贴了上来,将价格向上顶了一下。

严景行的手指停在了键盘上,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这不是巧合。

这不是陈默的手笔。陈默再厉害,也是人,人的反应速度有极限。而刚才那两次跟单,间隔时间短到已经超出了人类神经系统的反应范畴。

是机器。一个潜伏在市场里,专门盯着他的高频量化交易程序。

赵家。

他们不仅派出了陈默这样的军师,还动用了一头技术怪兽。这个程序的目的不是为了和他对着干,而是为了“学习”他。它在捕捉他的每一个微小操作,分析他的交易模式,试图模仿、理解,甚至预测他的下一步行动。

这是一种极度傲慢,又极度危险的信号。赵家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在绝对的技术实力面前,你所有的计谋都将无所遁形。我们不仅要打败你,还要在你最擅长的领域,像解剖青蛙一样,把你分析得清清楚楚。

“高频猎杀”。

严景行的脑海中闪过这个词。在华尔街,这是顶级量化基金用来围剿对手的终极武器。通过超低延迟的交易通道和强大的算力,捕捉并利用对手的交易信号,甚至抢在对手成交前完成布局,让对手的每一次操作都变成给自己抬轿子。

他没想到,在国内的螺a纹钢期货市场,会提前领教到这种待遇。

有趣。

严景行的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他忽然有了一个恶作剧般的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化作一连串幻影。“超算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这一次,他不再是分析师,而是一个程序员,在脑海中飞快地构建着一个“欺诈陷阱”。

他再次挂出一个10手的空单,在2145.50。

果不其然,那个幽灵般的200手空单,如期而至。

就在“幽灵”挂单的同一毫秒,严景行瞬间撤单,反手以市价扫掉了盘口上所有的卖单,一个高达500手的大号多单,像一颗炮弹砸进市场。

与此同时,他预先埋伏在2146.50、2147.00、2147.50三个价位的几个小额空单,被这颗炮弹瞬间引爆!

整个过程,发生在不到一秒钟之内。

市场的反应是剧烈的。原本平稳的盘面,像被投入了一块巨石,价格瞬间向上拉出一条笔直的阳线。

那个高频量化程序,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向操作打蒙了。它被设计用来“跟随”和“模仿”,而不是“判断”。在它捕捉到严景行的空单信号并做出跟随动作的瞬间,严景行已经完成了撤单、反手、引爆三重操作。

当它反应过来,想要撤掉那200手空单时,已经晚了。价格早已跳涨上去,它的单子被汹涌而来的买盘瞬间吞没,成交在了地板上。

虽然只是一笔微不足道的损失,但对于一个追求极致胜率的量化程序而言,这无异于一次响亮的耳光。

严景行平掉了刚刚建仓的多单,赚了几个点的差价,利润微薄,但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用这种方式,朝那个隐藏在数据洪流背后的对手,比了一个中指。

“我看见你了。”

笔记本屏幕上,K线图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瞬间暴动从未发生。但严景行知道,那个叫陈默的男人,此刻一定正坐在某个高科技的交易室里,死死地盯着屏幕,脸色难看。

这场暗战,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不再操作,合上电脑,塞进背包。

火车发出“呜”的一声长鸣,速度开始放缓。窗外的景象,从单调的田野,逐渐变成了低矮的厂房和高耸的烟囱。天空是灰蒙蒙的,空气里似乎都飘散着一股铁锈和煤灰的味道。

“各位旅客,前方到站,铁原站。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广播里传来乘务员不带感情的声音。

严景行站起身,随着人流走向车门。

车门打开,一股冷冽的、带着工业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站台上,人头攒动,大多是穿着朴素工装、面容沧桑的工人。

他走出车站,站在广场上,抬头望去。这座因钢铁而生的城市,如今看起来像一个被时代遗忘的巨人,处处透着一股萧索和沉寂。不远处的钢铁厂区,几根巨大的烟囱孤零零地立着,只有一根还在懒洋洋地冒着白烟。

他知道,他要找的华兴钢铁厂,就在那片沉寂的厂区深处。

一个是在毫秒之间决胜负的高科技战场,一个是在现实中锈迹斑斑的工业废墟。

两个截然不同的战场,对手却是同一个。

严景行拉了拉衣领,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眼神却愈发锐利。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在U盘里找到的、备注为“马叔”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粗犷而警惕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喂?哪位?”

“马叔叔,您好。”严景行顿了顿,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带着一丝生涩的尊敬语气说道,“我叫严景行,是严华的儿子。”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ps:面对这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故人之子”,固执的马厂长会选择相信,还是直接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