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的手指在终端边缘轻轻划过，那道昨夜留下的划痕依旧清晰。他没有抬头，只是将系统日志收起，目光落在会议桌对面的苏铭身上。
“我们赢了一次。”他说，“但敌人不会只来一次。”
会议室里刚散去的气氛又凝滞了几分。苏婉儿坐在旁侧，手中的笔停在记录本上，墨迹未干。
“刚才我调取了过去七十二小时的城市运行数据。”叶尘打开投影界面，一张动态图谱浮现，“从电力负荷波动、交通流量异常，到通讯基站信号偏移，所有看似无关的细节，其实都在指向同一个问题——我们的城市太被动了。”
苏铭靠在椅背上，眉头微皱：“你是说，现在做的还不够？”
“不是不够。”叶尘摇头，“是方向错了。我们一直在修补漏洞，却没想过，为什么这些漏洞总能被找到。”
他切换画面，三组对比图依次展开：应急响应时间曲线、民众安全感指数变化、外资流入趋势。每一项都在危机前后出现剧烈波动，而后缓慢回升。
“这说明什么？”他问，“说明稳定不是常态，而是战后重建的结果。如果我们每次都要靠一场对决才能恢复秩序，那下一次，可能就撑不到胜利。”
苏铭沉默片刻，手指轻敲扶手：“你想怎么做？”
“建一套新的体系。”叶尘站起身，走到投影前，“不是为了应对下一次攻击，而是让攻击根本无法成型。我建议从三个方向着手——经济韧性、文化认同、社会治理智能化。”
“先说经济。”他点开第一张结构图，“目前隆盛城的资金流动高度依赖少数几个核心企业，一旦被切断节点，整个链条就会瘫痪。我们需要建立分布式金融网络，把资源分散到中小产业群中，哪怕某个环节受损，整体仍能运转。”
苏婉儿接过话：“就像昨晚截留资金那样，如果每个账户都具备自动识别和冻结能力，对方就没法用离岸工具转移资产。”
“对。”叶尘点头，“不只是账户，还包括供应链、物流、能源调配。我们要让城市像人体一样，有自我调节的能力。”
苏铭微微颔首：“听起来像是长期工程。”
“确实是。”叶尘承认，“但可以分阶段推进。第一步，整合现有资源，成立一个跨部门的联合规划小组，专门负责制定未来五年的发展框架。”
“谁来牵头？”苏铭问。
“我。”叶尘直视他的眼睛，“我可以提供数据分析支持，包括特工系统的部分接口权限。初期不需要额外投入，只需要人配合。”
会议室陷入短暂安静。
苏铭缓缓坐直身体，盯着叶尘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下：“你不是只想守家吧？”
“不想。”叶尘答得干脆，“我想重建。”
“重建什么？”
“不只是叶家。”他顿了顿，“是整个隆盛城的规则。”
苏铭没再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授权书，翻开一页，签下名字，推到叶尘面前。
“那就试试。”他说，“从明天开始，你全权负责筹备工作。市政、财政、安防、文化厅的人随你调用。”
叶尘接过文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翻看了参会人员名单，快速标注出几位关键人物。
苏婉儿合上笔记本，低声问：“第一个会什么时候开？”
“明天上午十点。”叶尘说，“地点定在东区数据中心二楼会议室，那里有独立供电和加密信道，适合做初步方案讨论。”
“需要我协调各部门代表到场吗？”她问。
“你来安排。”他抬头看她一眼，“优先选那些愿意听新东西的人。”
苏铭起身，整理了下西装袖口：“以前我以为，家族联姻是为了利益交换。现在看，也许是为了等一个人出现。”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说道：“这次不只是守城，是要建城。”
门关上后，会议室只剩下叶尘和苏婉儿。
她走到他身边，看着投影上还未关闭的蓝图：“你觉得他们真的会配合吗？”
“有人会，有人不会。”他关掉屏幕，“但只要第一步走出去，后面的人自然会跟上来。”
“你什么时候想得这么远了？”她轻声问。
“不是突然想的。”他低头看着终端，“是从发现那辆厢车开始。它不是偶然出现的，是在测试我们。每一次行动，都在被观察、被分析。如果我们不变，下次来的就不只是试探。”
苏婉儿点点头，把文件夹抱在胸前：“那接下来呢？”
“今晚我要重新梳理‘暗影契约系统’里的城市数据流。”他说，“特别是最近三个月的异常事件关联性。系统升级后，预判模块能提取更多隐藏模式。”
“你要通宵？”
“不一定。”他合上设备，“但如果能找到规律，就能提前布防。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整个运作逻辑。”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笔轻轻放进包里。
叶尘转身走向窗边。晨光已经铺满城市天际线，高楼之间雾气渐散，街道开始恢复日常节奏。
远处一辆环卫车正沿着主干道缓慢行驶，喷水口洒出弧形水幕，冲刷着路面残留的庆典彩带。
他的视线停在车顶一角——那里有个不起眼的金属盒，形状规整，边缘密封严密。
他眯了下眼。
那不是环卫设备的标准配置。
他迅速调出手表终端，启动“情报洞察术”，输入坐标定位。
积分扣除提示跳出：【消耗20点积分，获取目标装置信息】。
确认指令发出的瞬间，屏幕上弹出一段简码描述：【非注册信号发射器，频段与昨夜厢车异常波形匹配度87.6%】。
叶尘手指一顿。
这不是巧合。
他立即切换通信频道，拨通安保调度中心：“东区环城路现有一辆编号为Lh-937的环卫车，车顶携带非法装置，立即拦截，不要惊动司机。”
通话接通的同时，他抓起外套大步朝门外走。
苏婉儿快步跟上：“怎么了？”
“他们还在城里。”他步伐未停，“而且比我们想象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