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巫动了凡心，生出欲念，她便不再是固若金汤的活容器。
秽妖想借此机会，让凌霄成为她的信徒。
可结果凌霄却宁死不屈，拼死也要除了她。
“天师，凌霄若知晓，你因她而身陷秽妖幻境会如何？”
我的这句话，让天师抬起头来。
那张丰神俊朗，却满是泪痕的脸上终是被点醒般，如梦初醒。
但下一瞬，天师竟然消失不见了。
可我还在这黑暗之中。
“鸢尾。”
清冷的语调响起，我猛然回过头去。
一双被烧焦后粗粝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知晓若是拨开这双手，看到的必然是凌霄被烧的面目全非的模样。
“凌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凌霄的手，缓缓从我眼前滑落。
我看到的，是一张焦黑的面容。
皮肉被寸寸烧尽，她该有多疼。
“将那神女像砸毁吧，是我动了心生了欲念，才铸成了大错，就连死也未能将它一并拽入地狱。”
凌霄的眼里猩红一片，她恨，恨自己。
天师出现的那一刻，她不想死，她留恋这尘世。
一念之差，秽妖便寻到了生机。
我伸出手，想要拥住她。
“别碰我！”
她踉跄着后退。
可那眼里，却写满了孤寂与痛苦。
“凌霄，你也不过只是个刚及笄的少女，遇见惊艳之人心起涟漪，又有何错？你死前看到所爱，虽有片刻动摇，但最终还是选择受烈火焚身之痛，救苍生与水火，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了，接下来，便交于我！”
我再度伸出手，拥住她。
“请您安息吧。”
我在她耳畔，柔声说道。
她身上的黑气缓缓散去。
我看到了她还在襁褓时，便被抛弃在灵山之下。
看到她自幼被师父规劝，要断了俗事情爱，将此生奉献给苍生，除魔卫道。
看到她五岁时，与师父下山，却只有一人归来。
她的师父死了，死前告诉她，落泪悲伤，皆是懦弱之态，妖只会趁机将其吞噬。
从那之后，小小的人儿，眼中再无波澜。
若无意外，她的一生，便是除妖守山。
可她却猝不及防的遇到了观月。
那如星辰般好看的眸子，只一眼便让她生出了悸动。
二人短暂相识，又就此别过。
再相遇，物是人非。
她终是忍不住，朝他伸出了手，带他归家。
至此，观月如同一个影子般，跟随她左右。
她总是，张口便唤“月”。
观月亦是，用笑容回应。
月，便是落在凌霄生命中的一道光。
只是秽妖若降临世间，必定生灵涂炭。
故而她对自己生出的爱，感到恐惧。
她只能狠绝的赶走观月，携妖赴死。
且至死也未对观月，说出半句爱慕。
哪怕这最后一缕灵魂，再度与天师相遇。
她也并未说出苦衷。
在她看来，与其让天师心碎于爱恋和怀念之中。
不如让他恨她，忘了她。
凌霄最后望了一眼神庙外的漫天飞雪。
口中呢喃。
“白头并非雪可替，遇见已是上上签，月，你是我此生，唯一的上上签。”
话落凌霄化作白色烟雾，穿入了我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