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才来送饭!你是想饿死我!”
突然,院子里有人喊了起来。
我和大嘴面面相觑。
龙临渊则是伸手,将我往后拉了一步。
院门一打开,一股子恶臭扑鼻而来。
这股子臭味,是人许久未洗澡身体发馊的气味。
而这臭味儿的源头,便是来开门的老大爷。
他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衣裳更是破破烂烂,活像个叫花子,看到我们也是一愣。
“你们谁啊!”
他那双藏在乱发后的眼睛,晦暗迷茫。
“我们······”
我想了想,这人住在此处,没准是袁府从前的下人。
“我们是袁老爷的远亲,路过此地,特地前来看一看扫扫墓!”
我望着那人,唇角带着和善的笑意。
对方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又看向了一旁的大嘴和龙临渊。
大抵是觉得我们穿着不俗便问道。
“是京城来的远亲吗?”
我笑着点头。
“您是?”
这回轮到我问他了。
“我原本是这府里做事的下人,此处是老爷夫人给我们住的!我虽没有房契,可我在这住了几十年了,这院子你们不能收走!”
他误会了我们的意图。
“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来此缅怀故人罢了,能否让我们进去喝口水?歇歇脚!”
我此话一出,他当即一怔。
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眸,凝视着我良久。
“进来吧。”
他虽并不情愿,但还是侧身,将我们请了进去。
一踏入院子,脚下便踩到了许多杂物。
有断掉的树枝,沤烂的树叶。
总之这个院子,应该许久没有打理过了。
进院后,我发现这位老大爷一瘸一拐,原是个残疾的。
他拿了一个水瓢递给我们,让我们舀院子水缸中的水喝。
水缸里的水上飘着虫子,我硬着头皮准备接水瓢。
龙临渊先我一步,伸出手。
“不知,袁满如今,如何了!”
龙临渊突然开口。
那老大爷的身形明显一颤。
“你们不是袁家的远亲么?怎会不知那孩子一直没寻到!”
老大爷说完,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我们。
“我们自是知晓,她一直杳无音信,故而此次前来,还是希望官府能再一次帮忙寻找袁满!”
龙临渊那上扬的眼眸,斜睨了一眼老大爷。
当年就这窄巷,进不了马车,周围除了这片屋舍,就再无其他地方,可以藏匿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了。
龙临渊这是想诈这位老大爷,说出一些知晓的情况。
“当年别说是这片屋舍了,就连整个镇子都被翻过来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肯定是被拐子直接带出镇了!”
这位大爷的声调,也陡然提高。
“该说的当年都与衙门的老爷说过了,你们要问就去衙门问!”
老大爷说完,就冲着我们挥手,让我们离开这。
而这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多时,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提着食盒,面容憔悴的妇人,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看到我们这些人,她吃了一惊,眼里满是疑惑。
“爹,他们是······”
妇人看看我们,又望向一旁的老大爷。
“我们是袁家的远亲,此次前来是想再找找袁满!”
我的这句话落,妇人手中的食盒直接就砸落在了地上。
窝头酒坛摔在枯枝落叶上。
老大爷立马焦急的蹲下身去捡。
“没什么好说的,滚!给我滚出去!”
老大爷小心翼翼的捧起酒坛,朝着我们怒叱后,转身走进了漆黑的卧房。
那妇人则是提起食盒,也要离开。
慌张的表情,仓皇的神色,我想她应该是知道什么的。
所以,立马开口唤那位妇人。
可那位妇人,却是脚下生了风一般跑出了院子,就要冲向街市。
“你跑什么!我们只问几句话!”
大嘴一个闪身,就到了那妇人的前头。
妇人吓的连连往后退。
恰好撞上我,我伸手扶住她。
她的脸色,已经惨白一片。
“这位婶子,你应该也认识袁满吧?”
看她的反应,应是认得的。
“不,不认识,我不知道!”
她却下意识,摇头反驳。
“那我们只好去衙门!把当年的事再查一遍!”
我沉着脸凝视着她。
她闻言猛的抬起头,眸光与我对视又立马挪开。
“我,我,我与她不熟的,我只是个小丫鬟,我爹也就是他们府上倒夜香的。”
妇人的唇颤抖了良久,才开了口。
“那之前,你与你爹娘,是一同住在那片屋舍里的?”
我凝视着眼前这妇人的眸子。
她眸中闪过了一抹异样的光,眉头轻轻一挑,手中握着食盒的动作也加重了些许。
“我娘生下我没多久就死了,只有我和我爹住在这。”
她的声音很低,若非靠的这般近,只怕是听不清的。
“您今年几岁?五十?”
我看着她脸上有些浅浅的疤痕印记,眼角还堆叠了很多深深的纹路。
她露出苦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今年四十有三。”
其实,她的模样比我说的至少要大上五到十岁。
爹说世道艰难,女子皮肤嫩,风吹日晒老的比男子还要快。
“四十有三?”
我算了算,袁满不见时十二,此事过去了三十年,若是袁满还在应该是四十二岁。
这妇人和袁满,一边大。
“她是大小姐,我们就算是同龄,那也是主仆,所以只是点头之交。”
妇人说完便再次准备离开。
“点头之交给你打络子?”
我的眸光落在了妇人的腰间。
她的腰间有一个蝴蝶形状的络子,不过只有络子没有玉佩做点缀。
“这是我自己打的。”
她慌张的抓住那络子。
我直接将杜言心交给我的玉佩给拿了出来。
妇人看到玉佩,和玉佩上的络子,瞳孔瞬间放大了数倍。
“这是夫人给你的?不,不,夫人失足落水,就连尸骨都未寻到!”
妇人的口中喃喃自语。
“是夫人交给我们的,是她给我们托梦,说是死不瞑目,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袁满!”
我将事情,朝着神神鬼鬼的方向指引。
世人没有不怕鬼神的。
“啊!”
妇人听到这句话,吓的直接将身体靠在了袁府的围墙上。
我抬手,指向袁府的正门。
“你不信么?袁夫人都把事情的经过同我们说的清清楚楚,那日她们准备将衣箱搬到船上去,结果一个衣箱少了锁头,她们就回屋去寻,前后半盏茶的功夫,袁满就不见了!”
我说完,又指向长长的巷子。
“这么长的巷子,没有马车靠双腿跑出去,半盏茶的时间可不够啊!”
妇人死死咬着唇,眼神恍惚的飘来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