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跟随,偷偷前往。
但翻上太医院的墙头,我就知晓这是不可能的。
皇宫太大了,外头有侍卫巡逻把守。
坐在这墙头上,便能看到远处一大片宛如萤火虫的宫灯光芒,如璀璨星河。
而这无边际的星河里,好似藏着一双窥视我的眼睛。
我忐忑的回去,等着天师。
卯时天师还未回来,李太医倒是先回了太医院。
我正在药柜后查看医书,其余几位太医则是已经打鼾。
“哪来的!她哪来的药!说!是不是你给的!”
李太医恼怒地低吼出声。
太医院里,其余太医都纷纷吓了一跳,觉也彻底醒了。
女医则是惊得噗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李太医,真的不是我!此事与我无关啊!”
女医流着眼泪,解释着。
李太医却冷冷地瞪视着她。
“不是你,还会是谁?观星阁一直重兵把守,除了你,便是一个宫婢为她送吃食!末等宫婢拿不到香!”
李太医说完,缓缓闭上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眸。
“去慎刑司领罚吧!”
李太医这句话一出,那女医连连磕头。
因用力过猛,她的额上立刻渗出血来。
“李太医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女医哭喊着。
一群侍卫,已经冲进了太医院,将那女医和守值的李太医一并带走了。
事发突然,其余太医面面相觑。
辰时,天师回来了。
太后也恰好请我们过去,为她诊脉。
我们也有模有样从太医院,取了药箱前往。
“天师,昨夜你去哪儿了?是去观星阁了么?”
我压低了声音,问天师。
天师却摇了摇头,并且眉眼一挑,示意我注意前头带路的宫女。
她走的极慢,微微侧着脑袋,似在听我们说话。
“这皇宫真大!才初春,便开了这么些花!”
我会意,岔开了话题。
到了康宁宫,太后点名要天师把脉。
“玄姓甚少,你祖籍何处?”
太后今日,看天师的眸光,算是收敛克制了。
“回太后,禹城药山!”
天师随意编造。
太后听罢,轻轻抚额。
“这几日,我头脑昏涨,你们太医都会按穴,你也来为哀家按一按!”
太后望向天师那骨节分明的手。
“太后娘娘!头脑昏涨,只按穴是无用的!”
天师说罢,打开了药箱。
从中取出了针灸包。
“施针可解头昏之疾!”
天师此言一出,太后便是一怔。
“揉揉便可,无需动针!”
她轻咳一声。
天师却恍若未闻,下一瞬针已落于她的头顶。
太后的眉一挑,口中轻呲一声。
不过还是忍住了。
天师手法利落,转瞬之间,太后的头顶上,已经扎满了针。
“太后觉得如何?”
天师开口询问。
天后点了点头,眸中泛出光来。
“确实畅快不少!”
我已不知,她是真的畅快,还是在偏夸天师。
总之,拔了针后,她还赏赐了我们不少糕点饼饵还有一把金瓜子。
太后说天师医术不凡,会向皇上举荐天师做副院使。
要知道,这可是正三品的官职。
太后还将天师留在了她的宫殿中,让天师好好与她说说,该如何休养生息。
至于我,则可先出宫歇着。
“太后娘娘,民女想留在宫中,随侍太后左右!”
我忙开口,表忠心。
“人是血肉做的,自不能一日日不闭眼苦熬着!你先回去歇着吧!”
她甚至没有抬眸看我一眼。
我则是忧心忡忡地望向天师。
天师冲我微微颔首。
如此我只能先离宫,回陆大人府上歇息。
宫门口陆紫玉早就已经坐在马车里等着我了。
“你吓坏了吧?”
陆紫玉见到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让我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她。
“昨夜,慎刑司杖毙了一个女医,听闻侍卫是直接进太医院抓的人?”
陆紫玉那水灵灵的眸子里,写着担忧之色。
我闻言点了点头。
还不知她做错了何事,竟要被杖毙?
我记得当时那女医,一直在否认。
“或许东西,真不是她给的。”
我喃喃着。
“你也知晓内情?但是,像帐中香这种东西,寻常宫女是无法弄到的!只可能是那女医帮的忙!”
陆紫玉脱口而出。
“哦?她带给神女的是帐中香么?那只是安眠的香,为何要被杖毙?”
我不解,这皇宫的刑罚未免太重了些。
“那可不是寻常的香。”
陆紫玉说完,凑到了我的耳畔,低语了一番。
我越听,眼眸瞪的越大,惊诧地望着陆紫玉。
“都说那神女倾城绝色,宛若仙娥,没想到陛下竟也未对她动心!如此下去,宫中不知何时才能有皇子诞生!”
陆紫玉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爱慕一人,也全非只靠姿容。”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貌美的女子。
“可陛下之前寻她,就是因为夜夜梦见她,以至于生了病,后来那般声势浩大的寻她接她入宫,可如今怎就冷落到,要人姑娘家用帐中香的地步?”
陆紫玉说到这,又压低了声音。
“会不会是寻错了?”
陆紫玉抿着唇,说罢又摇头。
“也不对,若是真的寻错了,大可直接放了继续寻,可陛下没有,就只是将她安置在观星阁,这是何意呀?”
陆紫玉叹息一声。
“对了,你们寻那神女又是为了什么?只是旧相识么?”
之前让陆紫玉帮我寻人时,我只说是旧相识。
见我有难言之隐,陆紫玉也不追问。
“不想说,就不说,谁还没个秘密!”
说着,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玄清天师呢?他为何没有与你一同出宫?”
陆紫玉忙又探出头,朝着宫门的方向瞧了一眼。
我告诉陆紫玉,太后把天师留下了。
陆紫玉点了点头,示意车夫可以驾车回府了。
不过,这一路上,她蹙着柳眉儿,显得忧心忡忡的。
“怎么了?陆姑娘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见她张口又犹豫不决。
“我总觉得,姑母,姑母,好似,好似对玄清天师,颇为,颇为······”
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措辞。
“季姑娘你和玄清天师,只是师徒对吧?”
陆紫玉小心翼翼地打探着。
“嗯。”
我点了点头。
她明显松了一大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陆紫玉就算不直说,我也明白她的意思。
太后只怕是看上了天师,说好听些,留下帮着问诊瞧病,说难听些,只怕是想养男宠。
这并不稀奇,许多帝王身边还养男宠呢。
可依照天师的性子,太后定然是不能如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