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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整编初见成效,新兵在老兵的带领下逐渐褪去青涩;匠作营里,改进后的燧发枪击发成功率有所提升,虽然距离理想状态还有差距;秋收的粮食大部分入库,田地里冬小麦已冒出嫩绿的新芽。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堡内核心层都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

这日,林天正与王五、张铁头在校场观看新编骑兵哨的演练。几十名骑兵绕着场子奔驰,进行着基础的控马、劈刺训练,虽然依旧显得稚嫩,但比起初建时的人仰马翻,已进步不少。张铁头看得直嘬牙花子:“太慢了!啥时候能跟鞑子骑兵那样来去如风就好了!”

王五则更关注配合:“步骑协同才是关键。骑兵哨眼下主要还是斥候、袭扰,真要正面冲阵,还得靠火铳和狼筅顶住。”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旋风般冲入校场,马上的哨兵来不及下马便急声禀报:“将军!堡外来了大队人马!打着官军旗号,为首者自称是兵部派来的钦差!”

兵部钦差?林天心中一动,自上次击败罗汝才所率流寇后,功劳却被杨国柱冒领,自己只得了个聊胜于无的头衔。此次来是想为何?与王五交换了一个眼神。该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了。

“来了多少人?”林天沉声问。

“约有二百骑,衣甲鲜明,看着……很是威风。”哨兵补充道。

二百骑,既是护卫,也是示威。林天点点头:“打开堡门,以礼相迎。王五,集合一哨燧枪兵,于堡内主街列队。张铁头,带你的人守在营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妄动。”

“是!”

片刻后,铁山堡那扇厚重包铁的堡门缓缓打开。林天带着孔文清、王五等少数几人,站在门内迎接。只见一队盔明甲亮的骑兵簇拥着一名身着绯袍文官服饰、面色矜持的中年男子,缓缓而入。那文官约莫四十岁年纪,面白无须,眼神带着几分审视与倨傲,正是此番的钦差,兵部职方司郎中,赵胜。

赵胜骑在马上,目光扫过列队于街道两侧的燧发枪兵。这些士兵虽然沉默肃立,但身上那股子经过战火洗礼的悍勇之气,以及手中那造型奇特的火铳,都让他心中微凛。他久在兵部,见过各地兵马,如此精悍之气,实属罕见。

“下官林天,恭迎钦差大人。”林天上前一步,依礼参拜,态度不卑不亢。

赵胜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声音带着官腔:“林将军免礼。本官这次来是奉兵部谕令、陛下圣意,特来宣慰尔等忠勇将士。”他刻意强调了“陛下圣意”和“宣慰”二字,姿态摆得很高。

将赵胜一行人迎入堡内收拾出来的最好的一处院落安顿后,正式的接风宴席上,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赵胜带来的随员中,不乏精明之辈,席间话语旁敲侧击,询问铁山堡兵力、钱粮来源、与周边势力关系等敏感话题。林天和孔文清早有准备,回答得滴水不漏,既不过分示弱,也不暴露底牌。

酒过三巡,赵胜终于切入正题。他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脸上换上一种“推心置腹”的表情:“林将军,尔等在此危难之际,能聚拢义民,保境安民,甚至北击流寇,屡立战功,其志可嘉,其功亦不小啊。如今国事维艰,虏寇猖獗,正是朝廷用人之际。陛下圣明,卢督师亦多次提及将军之才。因此,本部堂议定,拟将将军所部正式纳入经制,擢升将军蓟镇参将之职,所部将士皆按额给饷,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蓟镇参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从三品武职,远非之前临时授予的“将军”可比。若是寻常军头,听到如此封赏,只怕早已感激涕零。席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天身上。

林天心中冷笑。这“蓟镇参将”的官职,听起来不错,但一旦接受,铁山堡这支军队的指挥权、粮饷命脉就彻底握在了兵部手里。届时是调去辽东填壕,还是派到中原剿寇,都由不得自己了。更何况,如今朝廷的饷银能否足额发放都是问题,这分明是想空手套白狼,用一纸虚名吞并他的实力。

他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激动”与“感激”,起身拱手道:“钦差大人厚爱,朝廷恩典,林天与麾下将士感激不尽!能为国效力,正是我等夙愿!”

赵胜脸上刚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却听林天话锋一转:“然而……大人明鉴,我部将士,多为辽东溃散官兵及北直隶流离失所之民,聚于此地,实为无奈。堡内尚有数千家眷百姓,皆赖此地方得存活。若骤然接受朝廷整编,移防他处,恐将士心有疑虑,百姓亦将再生流离之苦。且如今北虏未退,畿辅不宁,铁山堡地处要冲,若兵力空虚,恐为虏寇所乘,反误了朝廷大事。”

他语气诚恳,句句在理,既表达了对朝廷的“忠诚”,又点出了现实的困难,最后更是抬出了“防虏”的大义。

赵胜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没想到林天会如此委婉又坚定地拒绝。他沉下脸来:“林将军,此言差矣!既食君禄,便当为君分忧,岂能因私废公?至于家眷百姓,朝廷自有安置之法。尔等莫非是想拥兵自重,不听朝廷号令不成?”话语中已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王五放在桌下的手按住了刀柄,张铁头更是瞪起了眼睛。

林天依旧从容,缓缓道:“钦差大人言重了。林天岂敢有拥兵自重之心?只是虑事不得不周。若朝廷能确保我部将士家眷得以妥善安置,并能足额拨付粮饷器械,林天即刻奉诏,率部听候调遣!若暂时难以兼顾,可否容我部暂驻原防,协助卢督师巩固后方,抵御虏骑?待局势稍稳,再行整编不迟。此心可昭日月,还望大人体察,并回禀朝廷。”

这一番话,软中带硬,既给了赵胜台阶下,又牢牢守住了“暂驻原防”的底线,将皮球踢回给了朝廷和兵部——不是我不听话,是你们条件没谈拢。

赵胜盯着林天,见对方目光平静,态度坚决,心知今日难以强压。他久在官场,深知对这些手握兵权的“骄兵悍将”逼得太急反而不好。他冷哼一声:“既然林将军有诸多顾虑,本官自会如实禀明圣上。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自误!”

接风宴不欢而散。

当晚,林天召集核心密议。

“这赵胜,不过是来投石问路的。”孔文清分析道,“朝廷,或者说是兵部里某些人,既想收编我们这支力量,又舍不得拿出实实在在的好处,还想削了我们根基。”

“怕他个鸟!”张铁头吼道,“大不了撕破脸,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王五摇头:“硬顶不是办法。毕竟名义上我们还是大明官兵,公然抗旨,会给杨国柱甚至其他人讨伐我们的口实。”

林天点头:“王五说得对。我们不能公然抗旨,但也不能任人拿捏。赵胜此行无功而返,朝廷那边必然会有后续动作。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

“其一,加强对杨国柱方向的戒备,防止他借题发挥,趁机发难。其二,继续加快自身实力建设,特别是火器和骑兵,这才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其三,”林天目光深邃,“或许,该让徐先生背后的‘朋友’,活动活动了。朝廷里,不能只有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