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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阳光已然带上了几分暖意,磁州城内外一片生机勃勃。城周田野里的麦苗长势喜人,绿油油地铺展开去,预示着如果天公作美,秋后便能够有一个难得的丰收。城墙的修补工程仍在继续,但节奏已不像之前那般紧迫,更多的精力转向了内部的精细化管理和对外策略的调整。

校场上的操练声愈发雄壮。四个守备营的士兵们已然褪去了大半新兵的稚嫩,队列行进间步伐铿锵,兵器操练时呼喝有力,小队战术配合也日渐纯熟。林天在王五、陈默等人的陪同下,定期检阅部队,并开始尝试进行营一级的合成演练,虽然配合间仍显生涩,但框架已然搭建起来。

这天演练结束后,林天将一众军官召集到衙署议事。

“各部训练,已有小成。”林天开门见山,“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慎。新入伍的兄弟们,未经大战淬炼,终归是纸上谈兵。”

众将神色一凛,知道将军必有下文。

“王五。”

“末将在!”

“由你中军营抽调精锐,与周青的夜不收合并,组建‘斥候营’,暂定两百人。首要任务,并非刺探军情,而是清剿!”林天目光扫过墙上绘制的磁州周边地图,“以磁州为中心,向外辐射五十里。我要这五十里内,匪患绝迹,道路通畅,任何敢于在此区域内劫掠商旅、滋扰百姓的杆子、溃兵,一律剿灭!拿他们的人头,来练我们新兵的胆魄,也还地方一个安宁!”

“末将领命!”王五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一直被动防守,早就憋着一股劲。

“陈默。”

“末将在!”陈默霍然起身。

“你的左营,改为‘锋锐营’,专司攻坚破阵。训练要加码,着重短兵相接、狭路相逢的悍勇之气!”

“是!将军放心,左营的弟兄,没一个孬种!”陈默拍着胸脯保证。

林天又对另外两位营官做了部署,右营侧重防御,后营则作为预备队和工程支援力量。分工的明确,意味着这支军队开始向专业化、职能化方向发展。

“另外,”林天看向负责后勤和训练的军官,“从即日起,各营文化课不得松懈。要求所有哨长以上军官,必须识字,能看懂基本军令和地图。士兵也要教授常用字和简单算数。我们要的,不是只会厮杀的莽夫,而是明白为何而战、懂得协同的锐士!”

这道命令让一些行伍出身的老军官面露难色,但看到林天不容置疑的眼神,也只能凛遵。

黑山堡,孔文清接到了林天关于清剿周边和组建专业化营队的指令后,立刻意识到这是磁州势力向外扩张的第一步。他加派了人手,一方面协助勘探西山之中那三处预设据点的地形和资源,另一方面,也开始利用黑山堡相对隐蔽的位置,尝试与更远方的势力进行接触,尤其是山西的商人,试图为磁州打开一条稳定的物资输入渠道,特别是铁料、硝石和战马。

京城,关于磁州的消息依旧断断续续地传来。林天“擅剿”、“私立营号”的行为,再次成为了某些言官攻讦的借口。弹劾的奏章依旧时不时出现在崇祯的案头,内容无非是“跋扈”、“收买人心”、“恐成唐之藩镇”云云。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朝堂上开始出现一些微弱的不同声音。部分较为务实的官员,或与杨嗣昌政见不合者,或真正关心局势者,开始私下议论,认为林天虽行事专断,但确实稳住了磁州局面,一定程度上屏障了京畿南翼,且其消耗多靠自筹,并未过分加重朝廷负担。在这流寇肆虐、官军屡败的背景下,这样一个能打的将领,似乎不应过分逼迫。

这种争论并未形成主流,但也让崇祯的处置更加犹豫。最终,对磁州的旨意依旧是含糊的“知道了,着其用心任事”,既未明确支持,也未严厉斥责。但这种沉默本身,也透露出一种微妙的变化。

磁州城内,韩承主持的民政事务逐渐步入正轨。《招抚垦荒条陈》成效显着,新开垦的土地和相对轻徭薄赋的政策,使得流民逐渐安定下来,本地百姓的向心力也大大增强。官市的规模有所扩大,吸引了更多行商,虽然税收依旧微薄,但物资流通带来的活力显而易见。

这一日,韩承向林天引荐了一人。

“将军,此人名叫宋应明,乃永平府人氏,原是边镇匠户出身,精通火器营造与城池筑垒。因上官贪墨克扣,屡受排挤,心灰意冷下流落至此。属下观其言谈,确有其才实学,故引荐给将军。”

林天打量着眼前这个年约四旬、面容黝黑、手指粗糙的汉子,问道:“宋先生对如今边镇火器,有何看法?”

宋应明似乎有些拘谨,但提到本行,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侃侃而谈:“回将军,如今边镇火器,弊病丛生。匠户困苦,无心精制;武库管理混乱,存储不当;官兵训练懈怠,多视火器为畏途。且制式杂乱,工艺粗糙,炸膛、哑火比比皆是。依小人之见,火器之利,在于精、在于齐、在于练!需标准制式,严格工艺,专匠打造,辅以科学操典,方能发挥其效。”

这番话深合林天之心。他又问了几个关于铳管锻造、火药配比、炮位设置的问题,宋应明均对答如流,甚至提出了一些改进设想。

“好!”林天抚掌,“宋先生大才,屈就匠作营副管事,协助李铁锤,专司火器改良与城防工事规划,如何?”

宋应明没想到能得到如此重用,激动得脸色泛红,躬身道:“小人必竭尽所能,以报将军知遇之恩!”

人才的不断汇聚,是势力发展的基石。林天深知此点。

王五和周青的动作很快。斥候营组建完成后,立刻以小队形式,如同梳子般梳理磁州周边区域。一些小股土匪、溃兵组成的杆子,原本以为磁州新定,有机可乘,结果撞上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且憋着一股劲的磁州兵,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几次干净利落的清剿战斗下来,数十颗土匪首级被悬挂在磁州各城门示众,极大地震慑了宵小。通往周边主要村寨和商路的安全得到了保障,消息传开,不仅百姓称快,连一些原本对林天保持观望态度的乡绅豪强,也纷纷派人前来示好,表示愿意遵守磁州的规矩,缴纳钱粮。

磁州军的威名,开始真正在周边树立起来。

四月底,一次较大规模的清剿行动中,王五甚至带队端掉了一个位于磁州与邯郸交界处、与刘宗敏部溃兵有勾结的匪寨,缴获了一批兵甲和粮食,并带回了关于刘宗敏部的最新动向。

“将军,刘宗敏似乎得到了李自成的部分补给,正在邯郸加紧操练人马,并大量征集船只,动向不明。但其内部似乎对下一步进攻方向有分歧,有说欲再攻磁州雪耻,有说欲南下与闯王会合。”王五汇报时,语气带着一丝忧虑。刘宗敏终究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

林天看着地图,手指在邯郸和磁州之间划过。“继续盯紧他。另外,让我们的人,在流民和商旅中散播消息,就说……刘宗敏在磁州城下损兵折将,已不足为惧,其若敢再来,必让其有来无回!”

“将军,这是……激将法?”周青问道。

“是阳谋。”林天淡淡道,“刘宗敏性情暴烈,经此大败,必急于找回场子。我们越是示弱,他或许越会谨慎。我们越是张扬,他反而可能按捺不住。我要知道他真正的意图,也要让邯郸那边的百姓和潜在的合作者看看,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宰!”

众人心中一凛,感受到林天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自信与锋芒。

磁州,就像一头受伤后舔舐完伤口、开始磨砺爪牙的猛兽,在短暂的蛰伏后,终于开始主动展现自己的力量。而外界的变化,也从未停止。李自成兵锋西指,朝廷党争不休,整个北方的局势,再次模糊不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