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齐终究还是跟着媳妇去了津州。
明面上说是房子不够住，自然不会承认是媳妇闹着要随娘家迁居。
况且刘光齐现在只是普通职员，行政岗二十五级，月薪二十四元。
若去津州就能正式入编，评上二十四级。
刘海中半辈子心血都倾注在长子身上。
三个儿子里，好东西都紧着老大，连睡觉都给他单独隔出间屋子。
如今大儿子要远赴津州——坐车得两天路程，刘海中自然坚决反对。
可惜等他得知消息时，调令早已敲定。
这年头可不比后世，事情定下就再难转圜。
若早先表明不愿去，组织上也不会强求；可既已成定局，便再无商量余地。
其实刘光齐自己何尝不想离开这个家。
岳父调任津州当主任，这层关系很重要——刘海中官迷心窍的性子，在儿子身上同样明显。
这回去津州不仅能定级，有主任岳父提携，日后升迁也容易得多。
因此刘光齐比妻子更热衷这次调动。
只是抛下父母独自去津州享福，传出去到底不光彩，更有依附岳父之嫌。
他到底要脸面，索性把缘由全推给家里住房紧张。
此前刘光齐媳妇就为房子的事跟刘海中闹过。
如今旧事重提，刘海中自然将这笔账记在了林建国头上。
其实他何尝不知长子品性，只是不愿承认这个被寄予厚望的亲儿子，终究令他寒了心。
幸运的是，刘光齐动身去津州，是在林建国的新房宴请结束之后才定下的。
如果早一些，以刘海中的脾气，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许大茂的判决下来了，十五年刑期。
他没有被留在四九城服刑，而是直接被押送到了西疆。
得知判决那天，许正豪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儿子被送到西疆，许正豪心里清楚，这个儿子基本等于没了。
西疆那地方多乱啊，十五年，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命回来。
哪怕是送去四九城西山那边挖煤，也比去西疆强。
至少在西山，心里还能存个念想。
许正豪已经搬进了许大茂原先住的房子。
这么做是为了保住这间房。
按这时候的规定，许大茂犯下这么重的罪、判了这么多年，房子是会被收走的。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许正豪四处打点关系，倒也暂时没人来收这房子。
“老许，你搬回来住了？你们家大茂呢？”
阎阜贵并不清楚许大茂被判刑的事，只知道他被轧钢厂保卫科抓了——这事全院的人都知道。
至于是林建国抓的人，还没人知晓。
当时人被扭送到保卫科，林建国并没有跟着。
后来娄董事给的奖励也是私下进行的，知情者仅限于厂里的领导。
厂领导自然不会多嘴往外传。
而且杨爱国当时还下了封口令。
“嗯，大茂被派出去公干了，支援地方建设，要两年后才回来。”
许大茂被判刑的事，能瞒则瞒。
许正豪和章花玲早就对好了说辞，对外只说许大茂是外派支援。
至于以后事情泄露了怎么办，许正豪也顾不上去想了。
“这房子空着两年没人住，我和花玲就时不时过来住几天，免得屋子里没人气。”
许正豪难得地向阎阜贵多解释了几句。
他离开四合院多年，对院里的情况已不太熟悉。
加上住在阎阜贵所在的前院，而阎阜贵又是前院的管事大爷，他就想多套套近乎。
阎阜贵听许正豪说许大茂去支援地方两年，心里就活络起来。
之前许大茂被抓，阎阜贵虽然暗爽，但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
在他看来，许大茂干那些勾当，进出治安所本该是家常便饭，只是一直没出事罢了，原以为他很快就能出来。
现在听了许正豪的说法，阎阜贵下意识觉得，许大茂是犯了错，被发配出去了。
这件事也能和许大茂被抓的情况联系起来，逻辑上说得通。
既然许大茂被调走了，轧钢厂放映员的职位自然就空了出来。
自家大儿子阎解成之前跟着许大茂学了一个多月的电影放映技术。
虽然对阎解成有些不满，但他现在做的学徒工作和放映员这个职位相比，自然是差远了。
阎阜贵心里不免有些懊悔，早知道许大茂会有这么一天，当初就不该把阎解成的工作调动。
如今进了车间，再想调回宣传科可不容易了。
但就算再难，阎阜贵还是想试试办法，毕竟放映员这工作实在太吸引人了。
原本阎阜贵还想跟许正豪多聊聊，打听许大茂的情况，现在也没了这个心思。
阎阜贵觉得帮阎解成拿下这个放映员的岗位还是很有把握的，毕竟前两天他才和轧钢厂的领导一起吃过饭。
“这事还得靠建国。”
那天吃饭时，阎阜贵看得清清楚楚，轧钢厂的领导们和林建国有说有笑，一点架子都没有。
至于阎解成自己的意见，阎阜贵压根没打算理会。
许正豪回四合院的事，易中海是下班后才知道的。
他心事重重地走进后院，连每天例行夸奖林建国的日常也省了。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刘梅正在做饭，看见易中海的表情，不解地问。
易中海这个样子已经很多天没见了，最近他一直都是喜笑颜开的。
“许正豪又搬回四合院住了。”
易中海告诉刘梅。
刘梅一时没反应过来许正豪是谁，只觉得名字耳熟。
见刘梅想不起来，易中海又补充了一句：“就是许大茂的父亲。”
刘梅这才记起许正豪是谁。
当年在四合院里，许正豪也算是个风云人物。
易中海、刘海中、阎阜贵、何大清、老贾贾栋材，再加上许正豪，这六个人是院里最出风头的，也是公认条件最好的六家。
只是世事难料，先是老贾工伤去世，接着何大清跟寡妇跑了，许正豪也搬离了四合院。
没想到，现在许正豪又搬回来了。
“怎么悄无声息就搬回来了？许大茂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刘梅倒没觉得许正豪搬回来有什么问题，更关心的还是许大茂的事。
“应该是判了，而且刑期肯定不短。”
许大茂犯下的事，易中海虽不完全清楚，却也知晓不少。
他毕竟是轧钢厂的八级工，和一般工人乃至中层干部不同，自有他的消息门路。
“你想知道的话，问建国就明白了，他应该清楚。”
易中海提醒了刘梅一句。
刘梅嗔怪地说：“我干嘛要去问建国这事？”
易中海也不生气，自顾自倒了杯水，也没避着老太太，开口道：“许大茂是被建国抓的，知道的人不多，但许正豪肯定心里有数。”
“你担心许正豪会找建国的麻烦？不至于吧？建国这也是工作，再说判刑这种事，他也插不了手。”
刘梅想不明白。
她知道林建国抓了许大茂，但没想过许正豪会因此找上林建国。
“不好说。”
易中海吐出三个字，便不再多言。
他在回想许正豪过去的为人处事。
当初四合院里那六个人里，许正豪最会逢迎钻营，这一点从许大茂能进轧钢厂当放映员就能看出来。
如今许大茂进去了，可许正豪绝不会轻易罢休。
走了一个小坏种，又来了个老阴人，易中海觉得一阵头疼。
四合院本该平静下来，可随着许正豪搬回来，易中海预感以后的日子不会安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跳梁小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听了半天的老太太也不再假装休息，开口说道。
“就是，我看你这大院管事还是别当了，整天琢磨这些干什么。
咱们行得正、坐得端，还怕别人搞小动作？”
刘梅如今底气十足。
前两天那顿饭，来的都是平时接触不到的大人物，街道办、治安所、轧钢厂……方方面面的人，林建国都有交情。
“嘿，你这话说的，我当这管事又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了……”
易中海本想讲几句场面话，可听众只有自己媳妇刘梅和院里的老太太，突然觉得没意思，便住了口。
刘梅也不再理他，转头问老太太：“太太，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去准备。”
“随便弄点就行。
要有小油菜就炒一点，这几天吃得太油腻，清清口。”
老太太一点也不见外。
自从和林建国一起住，伙食上从没亏待过，虽不是顿顿有肉，但每天总能见到荤腥。
这么多天调养下来，老太太早已不是剧情里那干瘦的模样，脸上长肉了，圆润了不少，反倒胖了许多。
“好，白天我看见杨家的带回来一把小油菜，我这就去换点来。”
说完，刘梅拿上几个土豆，又带了一个鸡蛋，往后院杨家走去。
刘梅风风火火的举动，让易中海有些看不过眼，说道：“老太太，您也说说她。
就是换点小油菜，还特地带上鸡蛋去换。
这也太高调了。”
易中海倒忘了，最先提出想吃小油菜的，正是这位老太太。
“怎么，日子好过了，想吃口好的也不行？”
老太太没给易中海留情面。
要是在从前，她或许还会顾虑一下，给他留点面子，毕竟自己的养老还得靠他帮衬。
可如今老太太底气足了，就像当年大家刚住进这四合院时那样，她收敛了十来年的脾气，又回来了。
易中海这才记起老太太之前提过要吃小油菜，急忙解释道：“老太太，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咱们日子虽然好了，还是该低调些。”
“我看你就是谨慎过了头。
建国那孩子住着这么大的三间新房，再怎么收敛，又能藏到哪里去？这就像打仗似的，你越是畏首畏尾，敌人越瞧不起你。
你也别操那么多心了，院里的事随它去吧。
守着建国这孩子，把咱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