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不会掉以轻心。
能养出许大茂这样的儿子,这个许正豪,恐怕也不简单。
就不知道他们父子俩,是儿子更胜一筹,还是老子更老谋深算。
但不管怎样,林建国都会多留个心眼。
见林建国心里有数,刘梅也就不多说了。
因为有了小院,他们一家和林建国、老太太渐渐和四合院拉开了距离。
院里的闲言碎语,刘梅也不像从前那样常跟林建国念叨了。
“对了婶子,昨天我去吃饭,人家送了我一些滋补品。
你看看哪些适合你和老太太吃,就炖点补补。
有合适老易的,也给他炖些。”
林建国想起昨晚去娄家吃饭,娄夫人吴秀英硬塞给他几包干货补品,推不掉,只好带回来。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留着送人多好,人情往来总用得上。”
刘梅还是舍不得,一听有好东西,第一反应是让林建国拿去送人。
“都是转了好几手的,送人万一被看出来,反倒没面子。
不如挑能吃的先吃了再说。”
林建国坚持自己的看法。
东西再放就坏了,扔了更可惜。
观念总得慢慢转变。
这一点,他有经验。
以前在另一个世界,他也是这样慢慢让家里人改掉“舍不得吃”
的习惯的。
吃过早饭,林建国准备去上班。
这时何雨柱来了小院。
“建国,今天厂里有招待,杨厂长特地交代要做550一桌的全鱼宴,酸菜鱼和鱼头豆腐煲少不了。
他让我一定从你这带条鱼去。”
何雨柱进门也不客气,自己找了网兜,跟林建国说道。
林建国应声道:“行,你相中哪条就捞哪条。
不过那条红鲤鱼可得仔细些,我钓了多少次才得了这么一条,本还想着多养几年。”
这事他既然答应过,自然不会反悔,只是懒得动弹,不然早就把鱼送到轧钢厂食堂去了。
“放心,我手上稳当得很。”
何雨柱边说边利落地一兜,一条十七八斤的大头鱼就被捞进了网里。
“这鱼我带到厂里,秤上肯定给你往高了算。”
他瞧着网里的大鱼,心里高兴,这么大的鱼谁见了不喜欢。
“随你处理。”
林建国并不在意那几两的出入,随手整了整武装带。
“爽快。
那鱼钱是我帮你领了,还是你自己去食堂拿?”
何雨柱又问起钱的事。
“就麻烦你一块儿办了吧,要是我不在家,交给我婶子就行。”
“哐当”
一声巨响,钳工车间里不少工人都停了手里的活,纷纷朝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阎解成呆站在一台台钻前,电机还在转,但该打孔的工件已不见踪影,手指粗的钻头也断成了两截。
五级钳工刘作民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阎解成一巴掌,厉声骂道:“阎解成,你还能不能干点人事?这星期都第几回了?你知道这钻头多贵吗?你工资都不够扣的!”
作为阎解成的师傅,刘作民气得够呛。
还好这次只是工件飞出去撞上防护罩,没伤到人。
事故原因一目了然:台虎钳没夹紧工件,钻孔时工件松动被带飞,连带着把钻头也弄断了。
刘作民看着断钻头心疼不已。
这国产钻头可不便宜,一支要二十二块钱,数量也有限。
平时大家都省着用,反复打磨,阎解成这已经是断的第二支了。
一听要扣钱,阎解成慌了神。
他转岗还不到一个月,工资连支钻头都买不起。
要是再扣钱,真得喝西北风了。
如今的日子,早不如从前自在。
以前,阎解成挣的钱都得上交给阎阜贵,但阎阜贵也没少他一口吃的,好歹没让他饿着。
如今不一样了,他拖家带口,租来的房子里有三个人等着他拿钱回去吃饭。
“你xx的给我搬物料去!整天哈欠连天,像个大烟鬼似的,准是在婆娘身上爬多了,没用的东西!”
刘作民一点没给阎解成留情面,黑着脸骂了起来。
阎解成脸色苍白,一阵红一阵白,只能老老实实去后面抬物料。
“老刘啊,自认倒霉吧,摊上这么个徒弟,你还敢让他上手加工零件?”
旁边熟悉的工友笑着打趣。
“我xx的就是信了他的鬼话!这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迟早死在寡妇身上。”
作为阎解成的师傅,刘作民清楚他的底细。
好好的放映员学徒不当,偏要去招惹寡妇,现在结了婚,还甩不掉了。
不过阎解成倒是得了阎阜贵几分真传,说起谎来一套一套的,把他和易中海、林建国的关系吹得天花乱坠。
刘作民也不知怎么就信了,还用心教他。
阎解成脑子不笨,钳工的基本 ** 得还挺快。
没过多久,刘作民就把一些简单的加工活交给他做。
谁知这家伙干活总心不在焉,不是钻错孔,就是工件没夹紧——这已经是第二次出事故了。
刘作民不打算再给他机会了。
钻头损坏这事可大可小,毕竟不是故意的,工具耗损多了,最多挨几句批评。
扣工资也就是吓唬吓唬他。
但刘作民是真不想要这个徒弟了。
整天哈欠连天,眼窝发青,搁以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不是抽大烟,就是逛窑子。
现在大烟抓得严,逮到就得坐牢枪毙,那就只剩逛窑子了。
阎解成当然没那个钱逛窑子,唯一的解释,就是天天爬他新娶的那个寡妇的床。
这一点,刘作民最看不上——一个年轻小伙子,整天沉迷女人的身子,能有什么出息?
“去去去,别给我添堵。
我得去找易师傅说说,这阎解成,我实在带不了了。”
刘作民决定撂挑子。
阎解成是他的徒弟,生产任务和耗损都算在他头上。
三天两头出事故,谁也扛不住。
“唉,实在不行,就安排他打杂吧。
师傅带徒弟,本事还得靠自己学。
就他这表现,易师傅估计也拿他没办法。
再说了,咱们轧钢厂也没有把徒弟往外撵的先例。”
熟悉的工友知道刘作民说的是气话,便在旁边好言相劝。
“唉。”
刘作民把台钻上损坏的钻头卸下来,心疼了好一阵,但也明白工友说的在理,只是可惜了自己的这个徒弟名额。
身为五级钳工,刘作民只能带一个学徒。
这个学徒必须通过考核、升为一级钳工,才算出师,他才能选下一个徒弟。
一开始易中海把阎解成带来的时候,刘作民还以为捡到了宝。
阎解成上手确实快,谁知道只是个表面光。
“要是三年都出不了师,我就得带他整整三年。”
刘作民叹气道。
轧钢厂有规定,正式工一般得从学徒里提拔。
如果学徒三年内不能晋级,就不能继续做学徒,只能转为临时工留下。
所以刘作民才发愁,阎解成要是三年都出不了师,他就得一直带着他,给他收拾三年的烂摊子。
“有机会你也可以跟易师傅提一提。
他把这么个包袱扔给你,自己也不是苛刻的人。
要是愿意私下教你几手,你不就赚了?带一个三年出不了师的徒弟,换一个升六级工的机会,不算亏。”
工友倒是比刘作民想得开。
他和刘作民年纪差不多,都四十来岁了,钳工手艺想再往上升一级确实不容易。
要是能有易中海这样的八级工指点,一两年内还真有希望升上去。
而六级工在轧钢厂已经算高级工种,工资虽然涨得不多,但各种补贴和福利可就多了去了。
“老易,有个任务,想请你参加。”
轧钢厂的厂办会议室里,只有杨爱国和易中海两个人。
杨爱国神情严肃地对易中海说道。
易中海心里咯噔一下,被对方的表情给镇住了。
他记得当初拿到八级工证书的时候,来颁证的人说过,希望能在更重要的岗位上看到他发光发热。
起初易中海没在意,可后来厂里原先几位八级工一个个悄无声息地调走,他就预感这事迟早会落在他头上。
易中海本想推辞,但这次,他犹豫了。
不知怎么,他脑海里闪过了林建国的样子。
“厂长,这任务……危险吗?”
易中海问道。
杨爱国沉吟了一下,说:“在后方,具体地点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没什么危险。”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点,这是一项保密任务。
我的职责,就是把厂里的骨干工人,移交给上级部门。
至于你们具体去做什么,我既不清楚,也无权过问。”
杨爱国注视着易中海,语重心长地说道:“老易,尽管你不是我们组织的成员,但这毕竟是国家的任务,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作为轧钢厂的厂长,我希望你能发扬风格,在更重要的岗位上,继续发热发光。”
其实杨爱国内心也舍不得放走厂里的技术骨干,但上级明确要求轧钢厂必须派出两名八级钳工参加考核,一旦通过,他们就会被调走。
至于调往何处,正如杨爱国所言,他并不知晓,也不便多问。
作为一位经历过战火考验的军人和组织成员,他深知保密纪律的重要性。
易中海低着头,默默无语。
他心乱如麻,并不愿接受这个安排。
之前离开的那几位八级工,都是悄无声息地消失的,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连他们的家人也毫不知情。
易中海明白,一旦他点头,等待他的也将是同样的命运。
家里只有一个妻子,按理说并无太多牵挂。
但易中海自认觉悟不够高,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在厂里上班,在四合院那一方小天地里,做他的“井底之蛙”
。
然而不知为何,此刻他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全身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