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广场上,死寂持续了足足十数个呼吸。
风似乎都小心翼翼地绕开了这片区域,阳光洒落在林轩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淡金,却无法驱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彻骨寒意。
两位金丹后期大修士,来自北域两大霸主级势力的使者,连同他们压箱底的元婴符箓,就在这青阳宗的山门前,被一个看似年轻的青衫修士,翻掌之间,形神俱灭,连一点像样的反抗都没能组织起来。
这一幕,太过震撼,太过颠覆认知,以至于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
“噗通……”
一声轻响打破了死寂。是一名澜沧王府的黑甲侍卫,他手中的长刀掉落在地,整个人瘫软下去,面色惨白,眼神涣散,竟是被活活吓破了胆。这一声如同导火索,瞬间引燃了恐慌。
“跑……快跑啊!”
不知是谁嘶哑地喊了一声,剩下的玄冰阁弟子和澜沧王府侍卫如同惊弓之鸟,再也顾不得什么宗门威严、王府律令,发一声喊,化作二十多道仓皇的流光,向着四面八方亡命飞遁!他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只求能远离那个如同神魔般的青衫杀神!
林轩淡漠地瞥了一眼那些逃窜的身影,并未出手阻拦。杀鸡儆猴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些筑基期的蝼蚁,还不值得他浪费力气。他的目光,缓缓转向了那群如同石雕般僵立在原地的青阳宗高层。
被林轩那平静无波的目光扫过,李炎阳和五位长老齐齐一个激灵,仿佛被无形的冰针刺中,从极致的震撼与恐惧中惊醒过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们的后背。
尤其是烈阳长老,回想起自己当初在秘境入口对林轩的出手,更是后怕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他终于明白,自己能活着回来,纯粹是对方当时根本未动杀心,或者说,自己连让对方动杀心的资格都没有!
李炎阳喉咙干涩地滚动了一下,脸上强行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试图搀扶他的赤火上人,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宗主袍服,然后,在身后所有青阳宗弟子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对着林轩,这位曾经的宗门弃徒,缓缓地、无比郑重地……躬身九十度,深深一拜!
“青阳宗宗主李炎阳……携全宗上下,拜谢林……林前辈,解我宗门覆灭之危!”
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充满了屈辱、后怕,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这一拜,意味着青阳宗延续千年的骄傲,在这一刻,被他自己亲手碾碎,踩在了脚下。
在他身后,五位金丹长老神色复杂到了极点,有羞愧,有恐惧,有不甘,但最终,所有人都低下了曾经高昂的头颅,对着林轩,齐齐躬身:“拜谢林前辈!”
连宗主和长老们都如此,那些内、外门弟子更是哗啦啦跪倒了一片,声音参差不齐,却充满了敬畏:“拜见林前辈!”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中,林轩独立场中,青衫依旧,面色平淡。他受着这曾经的师门长辈、同门的跪拜,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昔日因,今日果,皆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起来吧。”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炎阳等人如蒙大赦,却不敢完全站直身体,依旧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态,如同聆听训示的晚辈。
林轩的目光落在李炎阳身上:“李宗主,今日之事,起因在我。玄冰阁与澜沧王府不会善罢甘休,你青阳宗,日后有何打算?”
李炎阳心中苦涩,他能有什么打算?在两大巨头面前,青阳宗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化为一声无力的长叹。
林轩看着他,语气依旧平淡:“祸是我惹下的,我自会承担。从今日起,我林轩与青阳宗,恩怨两清。玄冰阁与澜沧王府若因今日之事迁怒于你等,自有我去寻他们理论。”
他这话,并非要庇护青阳宗,而是表明态度,不会让青阳宗因自己而承受无妄之灾,同时也彻底斩断了与青阳宗的最后一丝因果。
李炎阳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感激,有羞愧,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青阳宗与这位已然化龙的天骄,将彻底走上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多……多谢前辈!”李炎阳再次躬身,这一次,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
林轩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目光扫过这片熟悉的宗门,那些曾经欺凌过他的面孔,大多已经模糊,剩下的只有敬畏与恐惧。他心念一动,身形便化作一道青黑流光,冲天而起,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瞬息间消失在天际,没有半分留恋。
他来,如神兵天降,翻掌镇敌。
他去,如清风过岗,不留片痕。
只留下满地狼藉,以及一个被彻底颠覆认知、心神遭受巨大冲击的青阳宗。
……
林轩离去的消息,以及发生在青阳宗山门前那惊世一战的具体细节,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北域各地传播开去。
起初,很多人并不相信。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弹指杀筑基,翻掌灭金丹后期?还同时得罪了玄冰阁和澜沧王府?这听起来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然而,随着更多细节被披露,尤其是来自当时在场的一些侥幸逃生的玄冰阁、澜沧王府低阶弟子,以及青阳宗内部一些无法掩盖的迹象,质疑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北域修仙界前所未有的震动与哗然!
“真的!竟然是真的!那林轩真的以一己之力,斩了寒螭真人和沧浪居士!”
“我的天!寒螭真人可是玄冰阁排的上号的金丹执事,沧浪居士在澜沧王府也地位不低,竟然就这么死了?”
“听说那林轩修炼的是上古水帝传承,神通广大,连元婴符箓都奈何他不得!”
“北域要变天了!玄冰阁和澜沧王府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林轩到底是什么来头?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妖孽?”
各大酒楼、坊市、宗门内部,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个名字——林轩!他的画像被疯狂传阅,他的事迹被添油加醋地传播。他如同横空出世的彗星,以其最耀眼、最霸道的方式,强势闯入了北域所有修士的视野,成为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焦点人物!
有人震惊于他的实力,视其为偶像;有人觊觎他身上的传承,暗中谋划;更多的人,则是在等待着玄冰阁和澜沧王府的反应,预感到一场席卷整个北域的恐怖风暴,即将因他而起。
而此刻,引发这场滔天巨浪的始作俑者——林轩,却已远离了青阳宗的是非之地,出现在数万里之外的一片茫茫雪山之上。
他悬浮于一座雪峰之巅,任由凛冽的寒风吹拂着他的衣袍。下方是万里冰封,银装素裹,极致的寒冷对他而言却如同温泉般舒适。
他掌心一翻,那两枚取自寒螭真人和沧浪居士的、布满裂纹的金丹出现在手中。虽然受损,但其中蕴含的金丹本源依旧磅礴。
“吸收了这两枚金丹的本源,应当足以让我稳固金丹初期境界,甚至触摸到中期的门槛了。”林轩目光闪动,“不过,在此之前……”
他抬头,望向北方,那是北溟帝印隐隐传来感应的方向,也是黑帝传承指引的下一处地点。
“玄冰阁……澜沧王府……”他低声自语,眼神冰冷,“希望你们不要自己找死。”
说完,他盘膝坐下,周身北溟真元涌动,开始炼化手中的金丹。雪山之巅,再次恢复了寂静,唯有风雪呼啸,见证着一位强者的再次沉淀与蜕变。
北域的风云,因他而动。而他的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