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芝接过那油纸包，对着那黑褐色的粉末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只是稳妥起见并没尝——
过了一刻钟，她终是开了口：“这似乎是…落回，只是奴婢也不能确定。”
凌清婉闭着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瞧着桌子，其实是在沟通福宝——
凌清婉：这是落回？
福宝：是。
凌清婉睁开眼，看向云芝：“落回，有何效用？”
虽说屋里只有她们二人，更有李德全守门，可云芝还是又一次压低了声音：
“落回，是一种慢性毒药，味道略有酸涩，服用者会逐渐脱力，且一开始服用时会困倦，若是长时间服用便会神志不清，但最后会昏迷。”
凌清婉轻呵一声：“真是好手段。”
“到时候不论谁中招，只要皇阿玛在翊坤宫搜到这东西，那柳儿不管是指人额娘还是本公主，这一劫，怕都不好过。”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年羹尧刚刚树立的一点谨慎的形象，怕也会被看做有心机。年家的覆灭，怕是会更快，这事，还是得让华胖胖知道。
华妃请安回来，母女二人一同用膳，只是今日的凌清婉，太过安静。
平日里用膳哪里有这样安静的时候？不是自己给华妃夹菜，就是让颂芝给华妃布哪道菜，嘴里叭叭叭的夸个没完。
用膳结束后，华妃挥退了屋内众人，看着身侧的清婉公主——
凌清婉扁扁嘴：“额娘，您怎么这样看着清婉？”
华妃目光柔和的看着凌清婉：“清婉有任何事都不许瞒着额娘，一切都有额娘在，定不会让我们的清婉受任何委屈。”
不知道那句话触动了凌清婉，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华妃忙拿起帕子给她擦：“清婉不哭，告诉额娘，谁欺负清婉了？”
凌清婉抽抽搭搭了一会，带着鼻音，看向门口：“云芝姑姑，把东西拿进来。”
云芝进来，就把一个油纸包放在了小几上，然后跪在地上。
华妃眉头一挑：“这是什么东西？”
云芝磕了个头：“华妃娘娘，前些日子秦嬷嬷发现偏殿的洒扫宫女柳儿每隔几日寅时都要出去取一个什么物件。”
“公主便让李元德公公在寅时前去守着，一连过了好几天，李公公才带回了这东西。”
“奴婢查验，这是慢性毒药。”
说着，又把落回的效果重复了一遍，然后就沉默的跪着。
华妃听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缓缓拿起那油纸包，冷冷道：“好个大胆的贱婢，竟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使这等阴招。”
凌清婉吸了吸鼻子，说道：“额娘，这背后怕是有人指使，柳儿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且，咱们母女日日都请平安脉，其目的，应当不是给咱们下药，而是…诬陷。”
华妃冷哼一声：“不管是谁，敢算计本宫和清婉，本宫定不会轻饶。”
她看向云芝，“去，把柳儿给本宫带来。”
云芝领命而去。
凌清婉看着华妃：“额娘，千万莫要冲动，咱们今儿最重要的是…证据。”
华妃眼神中的怒火收了收，变得晦涩不明：“嗯。”
不一会儿，柳儿被喊了进来：“奴婢给华妃娘娘请安，给清婉公主请安。”
华妃轻哼一声，水葱似的指甲舀了一些那：“你可认识这东西？”
柳儿吓得差点瘫倒在地，可还是磕磕绊绊的说：“奴…奴婢，不知…”
华妃轻嗤一声，拔高了声音：“不知？那要不要本宫派人去搜搜你的床榻？要不要派人每日给你吃一些这好东西？”
柳儿再也撑不住，不住地磕头求饶。
华妃冷笑一声：“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若从实招来，本宫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柳儿吓得瑟瑟发抖，犹豫了片刻，终是咬咬牙道：“娘娘，奴婢，奴婢实在不知。”
凌清婉噘着嘴：“额娘，这是个不怕死的。”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
“女儿怎么记得，进了咱们翊坤宫伺候的，在宫外的家人都在年家庄子上做活？”
“若是宫里人忠心，那她的家人过得也好。”
“若是宫里人做了什么背叛之事，那宫外的那起子人，也就没必要活着了——”
“柳儿姑娘不怕死，只是不知你的父母亲人…还有你那兄弟……”
柳儿脸色瞬间煞白，惊恐地瞪大双眼，连连磕头：“公主饶命，娘娘饶命！是齐嫔娘娘指使奴婢的，她身边的奴才带着奴婢幼妹的贴身物件找到了奴婢，威胁奴婢，若是不照做，就杀了奴婢全家。”
华妃和凌清婉对视一眼——
华妃眼神冰冷：“哼，齐妃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本宫，真是痴心妄想。”
凌清婉似乎有些不解：“齐娘娘？她没有这样歹毒，也没有这样的手段，且刚被禁足没多久，该是老实的才是。”
华妃一拍桌子：“你还不说实话？”
“颂芝、云芝，你们去找周宁海和李元德，去庄子上…”
只是华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儿的磕头声打断——
柳儿边磕头边哭喊道：
“娘娘饶命，是，是莞嫔娘娘。”
华妃眯了眯眼睛：“莞嫔？”
柳儿摇头：“不不不，莞贵人，贵人小主身边的大宫女曾对奴婢有恩，且也只是让奴婢把这东西放在翊坤宫各处，奴婢就……”
凌清婉轻嗤一声：“你知道些什么？说清楚。”
柳儿又磕了个头：
“贵人小主的意思是她还能生，不愿抚养旁人的孩子…”
“只待小主行了册封礼，就要给温宜公主用这药：，温宜公主本就娘胎里不足又难产，到时候无声无息的……”
“小主在请皇上彻查，到时候在翊坤宫搜到这东西再由奴婢出面指认…”
“到时候不论如何，娘娘都推脱不掉，且小主会有法子保下奴婢…”
凌清婉轻嗤一声：“倒是好谋算，只是到时候你一个背弃旧主的，哪个宫还敢留用？你得罪了额娘得罪了年家，你的家人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