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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重生太子,却觉醒了反贼系统 > 第72章 杨广的“不经意”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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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杨广的“不经意”问话

一场秋雨过后,长安宫阙的琉璃瓦被洗刷得清澈明亮,在略显苍白的秋日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湿土与残桂混合的复杂气息,少了几分馥郁,多了几分清寒。

杨昭奉诏入宫,并非为了正式的朝会,而是杨广一时兴起,召他至甘露殿伴驾闲谈。这样的召见,自他“病愈”展现出能力后,渐渐多了起来。有时是询问经义,有时是探讨政务,有时,则像今日这般,似乎只是寻常的父子相处。

甘露殿内,暖意融融。巨大的铜兽炉中熏着名贵的龙涎香,青烟袅袅。杨广并未身着正式的冕服,只穿了一袭玄色暗金纹的常服,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手边放着一卷摊开的《汉书》。他看起来气色尚可,但眼下的乌青和眉宇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混合着亢奋与疲惫的神色,显示着这位皇帝依旧沉溺于他夜以继日的享乐与挥霍之中。

杨昭恭敬地行礼后,在下首的锦墩上坐下。内侍奉上香茗,便悄无声息地退至殿外。

杨广随意地问了些东宫事务,以及杨昭对近日几件无关紧要的官员任免的看法。杨昭一一作答,言辞谨慎,条理清晰,既不过分显露锋芒,也展现出足够的见识,分寸拿捏得极好。殿内的气氛,看似一派父慈子孝,天伦和睦。

然而,就在一盏茶将尽,杨昭心神稍稍放松之际,杨广忽然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目光似乎漫不经心地扫过殿外庭院中那被秋雨打落一地的残叶,用一种仿佛闲聊般的口吻,淡淡地问道:

“昭儿,近日朕翻阅史书,见历代兵家权谋,偶有所得。你可知……何为‘养寇自重’?”

“养寇自重”!

这四个字如同平地惊雷,骤然在杨昭耳边炸响!他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微微凝滞,背后的寒毛根根倒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开始疯狂地跳动!

来了!果然来了!

他从未天真地以为,自己那点双面扮演的把戏能永远瞒过这位雄才大略又疑心极重的父皇!只是没想到,试探会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直接!

是宇文化及的谗言?还是杨广自己通过某种渠道察觉到了什么?是“一阵风”的活动频率引起了注意?还是他频繁外出“体察民情”惹来了猜疑?抑或是……父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早已看穿了他隐藏在恭顺表象下的某些东西?

无数念头在电光火石间掠过脑海,带来一阵冰冷的战栗。他知道,此刻自己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失控,一句不当的言辞,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幸而,他早已不是那个怯懦的原主,现代的灵魂历经职场与社会的打磨,重生后又一直在生死边缘和权力漩涡中周旋,早已锻炼出了远超常人的定力。更重要的是,那“百病不生”的体质和不断增加的寿命底蕴,赋予了他一种由内而外的沉稳气度。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年轻人听到新奇概念的思索之色,而非被戳中心事的惊慌。他略微沉吟,仿佛在组织语言,然后才抬起头,迎着杨广那看似随意,实则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用一种清晰而平稳的语调回答道:

“回父皇,儿臣浅见,所谓‘养寇自重’,乃是将帅或封疆大吏,为巩固自身权位,故意纵容甚至暗中扶持敌对势力(寇),使其始终存在一定的威胁,但又不足以动摇根本。如此,中央朝廷便不得不倚重其人来应对此患,使其得以长期掌握兵权、财权,甚至借此不断向朝廷索要资源,尾大不掉。”

他顿了顿,观察到杨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道:“此策,堪称双刃之剑,凶险异常。”

“哦?双刃之剑?何以见得?”杨广似乎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手指轻轻敲击着软榻的扶手。

杨昭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来了。他必须给出一个既能展现见识,又能巧妙为自己可能存在的“嫌疑”开脱,甚至……反向利用的回答。

“儿臣以为,其一刃,对着朝廷社稷。”他目光澄澈,语气坦然,“养寇若失控,则玩火自焚,寇势坐大,终成心腹之患,损国力,耗民财,动摇国本。昔日东汉末年的州牧割据,多少便有此中缘由。此为‘养寇’之弊,乃臣子不忠,其心可诛。”

“那另一刃呢?”杨广追问,目光紧紧锁定着他。

“另一刃,则对着那‘持剑’之人,即养寇者自身。”杨昭声音微沉,“此举如同行走于万丈悬崖之边,时刻面临被反噬的危险。且一旦事机败露,便是身败名裂,九族倾覆之下场。更重要的是,‘养寇’之举,究其根本,乃是出于一己之私利,而非为国为民之公心。”

他最后总结道,语气变得铿锵有力:“故此,儿臣以为,寇,不可不剿,以安社稷,定民心;亦不可急于求成、盲目速剿,需审时度势,谋定后动,力求以最小代价根除祸患。然,无论剿与抚,快与慢,关键在于那持剑之人,其心……是真正向着社稷黎民,还是只为一己之私利!若心向社稷,纵有缓急之策,亦是为国谋算;若心存私利,即便日日喊打喊杀,亦可能是借机揽权敛财之举!”

说完这番话,杨昭微微垂首,做出聆听教诲的姿态,实则心脏仍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他这番回答,既点明了“养寇自重”的危害,强调了“忠心”的重要性,又为自己“剿匪”不力(实则是自己打自己)以及可能存在的“缓剿”行为,留下了合理的解释空间——一切都是为了“社稷”,为了“以最小代价根除祸患”。

甘露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炉中香料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吹过檐铃的清脆声响。

杨广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看着杨昭,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云涛翻滚,有星河明灭。那目光似乎要穿透杨昭的皮囊,直抵他灵魂的最深处,去分辨他方才那番慷慨陈词,究竟是发自肺腑的赤诚,还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

终于,杨广缓缓收回了目光,重新倚回软榻,端起旁边微凉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他的脸上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只是那紧绷的气氛,似乎随着他这个动作,悄然松弛了几分。

他放下茶盏,意味不明地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没有评价,没有追问,更没有斥责。

但这意味深长的沉默,以及那句“朕知道了”,却比任何明确的表态,都更让杨昭感到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

“儿臣告退。”杨昭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保持着平稳的步伐,缓缓退出了甘露殿。

直到走出殿门,远离了那无处不在的龙涎香气和帝王威压,秋日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杨昭才感觉那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后背却已然被一层细密的冷汗浸湿。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沉默的宫殿,目光复杂。

杨广的这次试探,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它表明,这位父皇,可能知道得远比他想象中要多。即便不清楚他就是“一阵风”,也必然对他近期的某些行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往后的路,需要更加如履薄冰了。这双面人生的钢丝,似乎越来越细,而脚下的深渊,也愈发显得深不见底。

悬疑的阴云,并未散去,反而更加浓重地,笼罩在了东宫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