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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兰借着年氏“生病”的由头,让常顺将府里的规矩,尤其是关于人员走动、信息传递方面的条款,再次严申了一遍。各院管事和下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了霉头。四爷府的后院,一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梳理得更加条理分明,透着一股井井有条的肃静。

这消息,自然瞒不过胤禛。

晚膳时分,便来了正院。席间,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听说今日请安,年氏身子不适?”

舒兰正给他布菜,闻言动作不停,语气平淡地将早上的情形简单说了,重点放在自己“体恤”年氏,让她安心静养,并顺势强调了府规上,略去了李侧福晋的煽风点火和自己的些许防备。

“……臣妾想着,年妹妹初来乍到,或许还不适应,借着她需要静养,也让府里上下都再紧一紧弦,免得日子久了,规矩松懈。”舒兰最后总结道,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分内事。

胤禛安静地听着,慢条斯理地用完了一口汤,才放下调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抬起眼,目光落在舒兰平静无波的脸上,深邃的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声音却比平时缓和了些许:

“你处理得妥当。”他给出了明确的肯定,“府里规矩立起来,便不是虚设。无论是谁,入了府,就得守府里的规矩。”

他这话,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像是在对舒兰说,也像是在对可能存在的其他耳朵说。

舒兰心里微微一动,抬眼看他。

胤禛与她目光相接,继续道:“皇阿玛前日召见,提及西北军务,年羹尧……或有任用。”

他忽然转换了话题,提到了年氏的兄长,湖广总督年遐龄之子年羹尧。这话看似突兀,舒兰却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是在告诉她,年家圣眷正浓,年羹尧即将被重用。解释他为何必须给予年氏相当的体面,也是在提醒她,对待年氏需要更加审慎,把握好分寸。这既是对她能力的信任,也是一种……近乎托付底细般的沟通。

“臣妾明白了。”舒兰点了点头,神色依旧从容,“年家妹妹在府中,臣妾自会依照规矩,给予她应有的待遇和尊重,绝不会让爷为难。”

她理解他的处境,也相信他的判断。只要不越过心中的底线,她愿意,也有能力,替他维持好后院的这份“平静”。

胤禛看着舒兰通透豁达的样子,心中那丝因朝堂平衡和家族势力牵扯而带来的郁气,似乎也散了些。他发现,与她沟通这些原本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的权衡,竟变得如此自然。

他伸出手,越过桌面,轻轻覆在舒兰放在桌上的手背上。他的掌心温热,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

“委屈你了。”这次的话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晰和郑重。

舒兰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看着他眼中那抹清晰的歉意和信任,之前因年氏那点小动作而产生的不快,彻底烟消云散。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微微用力,脸上绽开一个清浅却真实的笑意:

“爷说的哪里话。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您在前朝不易,臣妾在后院,必不拖您后腿。”

“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这八个字,清晰地定义了他们此刻的关系。超越了最初的生存合作,超越了后来的事业搭档,也超越了刚刚萌芽的男女情愫,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命运相连的羁绊与承诺。

胤禛的心被这八个字重重地撞了一下。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深沉的眼神和微微颔首。

这一次开诚布公的交谈,比任何赏赐和安慰都更有力量。它消除了可能因年氏入府而产生的最后一丝隔阂与猜疑,让两人的心贴得更近。胤禛之前的提前报备与这次的坦诚,舒兰的理解与担当,共同将可能出现的后院危机,化解于萌芽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