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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我的投影仪连着1950 > 第57章 阳光照进展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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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当天,阳光透过会议中心的玻璃穹顶洒在舞台中央,光斑如金箔般跳跃在地面,映得铜牌边缘泛起微光。

空气中浮动着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旋转,仿佛时间本身也被照亮。

林默站在后台,指尖触到那封泛黄家书复制品粗糙的纸面,微微发颤;信纸边缘已有些卷曲,像被无数双手摩挲过无数次。

他另一只手轻轻抚过胸前口袋里的怀表,金属外壳冰凉而沉实,弹孔边缘的毛刺仍清晰可感。

台下座无虚席,有学生、有老兵、有家属,还有无数曾因那部纪录片而感动落泪的观众。

座椅皮革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远处传来低语与翻动节目单的窸窣。

忽然,一阵清亮的报幕声划破寂静:“接下来,有请本次纪念活动特别嘉宾——文物修复师林默先生,为我们讲述一位志愿军战士的故事。”

掌声如潮水涌来,带着体温与期待。

林默迈步走上台,聚光灯灼热地打在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在展板上微微晃动。

他的目光穿过强光,落在前排轮椅上时心头一震——陈德昌来了。

老人身着旧式军装,布料虽已洗得发白,肩章却擦得锃亮;勋章碰撞时发出细碎叮当声,如同遥远战场上的回响。

王秀兰推着他,指尖轻拍父亲手背,掌心传来的温度让老人僵硬的手指稍稍舒展。

林默站定,环视全场。

没有稿子,只有一颗跳动的心,在胸腔里撞击出沉稳节拍。

“你们知道王铁柱是谁吗?”他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空气落入每个人耳中,“他在1950年冬天,写了一封信,寄给母亲,说等仗打完就回去给她做一碗热腾腾的担担面……”

他缓缓讲述了那个夜晚:坑道深处,煤油灯摇曳着昏黄火光,映照出王铁柱冻得通红的脸颊和皴裂的嘴唇。

笔尖划过信纸沙沙作响,像雪粒落在铁皮屋顶。

他说到了战事激烈后那碗面终究没能端到母亲面前;讲到了王桂花如何守着一封遗物,几十年如一日等待一个能带她亲人回家的人。

他说到了那些雪夜中坚守阵地的身影——寒风呼啸刮过山脊,枪管结满霜花,战士们哈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晶附在帽檐;说到了战友之间那份生死相托的情谊——有人把最后一块干粮塞进别人嘴里,有人用身体为伤员挡住炮火;更说到了如今这枚铜牌背后的意义——它不只是编号,它是名字,是人,是一个个真实存在过的、爱过也被爱着的生命。

“我们总以为历史很远,”林默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但当你看见一碗冷掉的面,一封信未寄出的家书,你会发现,他们从未离开。”

现场一片静默,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夹杂着抽泣与叹息。

有人抹泪,指尖沾湿了口罩边缘;有人低头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手表;更多人举起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试图将这一刻永远定格。

而在前排,陈德昌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顺着深陷的皱纹缓缓流下。

就在此时,音响中传出一段沙哑却坚定的声音,伴随着电流杂音与风雪背景音——那是前线通讯员小赵留下的战地广播录音:“这里是松骨峰阵地……我们还能坚持!”

老人浑身一震,仿佛被电流击中。

他颤抖地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喃喃自语:“小赵……你还活着?”

王秀兰轻轻握住父亲的手,柔声道:“爸,他们都活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春风拂过冻土,唤醒沉睡的记忆。

与此同时,人群角落站着一个身影——张远航。

他帽檐压得很低,藏不住苍白的脸色。

他曾试图篡改抗美援朝历史资料以博取学术声望,却在林默与苏晚的努力下被揭发。

此刻他默默听着演讲,当林默念出“王铁柱”三个字时,他的手指猛地掐进掌心——那正是他曾试图抹去的名字之一。

最终,他转身离去。

没人挽留,也没人看他一眼。

走出会场大门时,一阵风吹落了他口袋里的论文草稿,纸页上“重构战争叙事”几个字被雨水迅速晕染开来,墨迹模糊,如同被时光冲刷的历史真相。

记者散去后,夜色已深。

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像一场永不落幕的庆典。

林默独自走到会场外,迎面吹来的风带着初春的寒意,钻进衣领,激起一阵细微战栗。

不远处传来江水拍岸的轻响,混着远处车流的嗡鸣。

苏晚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棉质外套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发丝掠过脸颊。

两人并肩而行,走向江边。

江水静静流淌,映照着两岸高楼的灯火,波光粼粼,宛如流动的星河。

城市依旧喧嚣,仿佛一切未曾改变。

苏晚看着他,轻声问:“你还觉得历史离我们很远吗?”

林默望着远方,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不,它就在这里。”夜晚的江风有些凉,却带着一丝清新的湿润,拂过面颊时,像是从七十年前的雪原吹来的气息。

他回望身后璀璨的城市光影,思绪却飘向另一个时空——冰天雪地的长津湖畔,战士们裹着单薄棉衣,在零下三十度的寒风中咬牙坚守;坑道里昏黄的煤油灯下,有人一笔一划写下家书,指尖冻得发紫仍不肯停下;松骨峰上硝烟弥漫,呐喊声、枪炮声混作一团,而他们依旧寸土不让……

他回过神来,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不,它就在这里,只要我们愿意记住。”

苏晚侧头看着他,目光温柔而坚定。“你变了,林默。”

“是历史改变了我。”他说,“以前我只是修东西的人,现在……我想让它们说话。”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进博物馆展厅,透过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随枝叶摇曳轻轻晃动。

林默穿着工作服,正在展厅中央布置一个全新的展柜。

展柜上方挂着一块木质横幅,写着:“《我的投影仪连着1950》特别展览”。

展柜中央,爷爷留下的那块带弹孔的怀表静静躺着,旁边是一封泛黄的家书复印件,一枚编号铜牌,以及一段文字记录的录音稿。

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一段记忆,一种情感,一次灵魂的震动。

林默蹲下来调整灯光角度,指尖轻轻拂过展签上的字迹,触感细腻温润,如同抚摸一段沉睡的岁月。

那些名字一个个浮现眼前:王铁柱、李长顺、陈德昌……还有更多无名英雄。

他们曾在战火中燃烧青春,如今在和平年代里被重新点亮。

“你们不是数字,不是资料里的标本。”他低声说,仿佛是对这些展品,也是对自己曾经的迷茫说。

正午时分,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走近展柜,冷笑一声:“你们搞这些旧东西有什么意义?它们早就该进垃圾堆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孩子们吓得缩回伸向玻璃的手,身旁的母亲急忙拉住孩子。

周围观众纷纷侧目,有人皱眉,有人摇头。

林默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拂去展柜上的浮尘,动作缓慢而坚定,仿佛在回应某种无声的誓言。

那人见无人回应,悻悻离去。

傍晚闭馆前,一位母亲牵着孩子的手走过,指着家书问:“宝宝,你知道这封信写了多久才寄到妈妈手里吗?”

孩子摇摇头。

“它等了七十多年。”

那一刻,林默忽然意识到,他所做的不只是修复文物,而是在修复人与历史之间断裂的情感纽带。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每次投影后,那份心愿碎片会落在他的心里——那是未竟的使命,是穿越时空的托付。

夜幕降临,城市灯火如常闪烁。

林默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白天那句话再次浮现耳边。

他站在十字路口,望着车流穿梭的街道,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积水中倒映出破碎的光影。

“如果没有人记得,那我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风穿过楼宇间隙,带来远处隐约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