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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我的投影仪连着1950 > 第33章 号角之后(锈蚀的铜号单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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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号角之后(锈蚀的铜号单元三)

林默站在办公桌前,屏幕上的评论区像一场无声的风暴。

他一条条翻看着那些留言:有老人说自己的父亲也参加过那场战役,看了纪录片一夜未眠;也有年轻人质问:“你们为什么要反复提起战争?”“这不是伤痛教育吗?我们该往前看了。”

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许久未动。

苏晚坐在一旁,正在整理视频素材,听见他轻叹一声,抬起头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林默低声说,“他们说得对吗?我们是不是在制造情绪?”

苏晚放下鼠标,认真地看着他,“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

他想起那个清晨,李振东站在山头,吹响最后一声号角时的眼神——那是信仰、是责任、是无悔的选择。

风掠过战士斑驳的肩章,军号口泛着冷光,那一声号音穿透硝烟与山谷,仿佛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从大地深处涌出的呐喊。

他不是在歌颂战争本身,而是想告诉所有人,这些人曾经真实地存在过,他们曾为祖国流血牺牲,他们的故事不该被遗忘。

“我不是在煽动情绪。”他终于开口,语气坚定,“我是在记录生命。每一个牺牲的人,都曾是活生生的孩子、丈夫、兄弟。”

说完,他按下回车键,将这句话发布到视频平台首页。

发完这句话,林默靠在椅背上,久久未能平静。

窗外城市渐归寂静,而他心中那场硝烟却刚刚燃起。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再度沉入光影之中……

夜深人静,林默再次进入投影。

空气骤然变得灼热而浑浊,**视觉**中弥漫着灰黄色的硝烟,远处松骨峰的轮廓在火光中扭曲晃动;**听觉**里炮弹接连炸裂,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刀锋划过耳膜;脚下冻土碎裂,每一步都带着湿滑的黏滞感——那是血与雪混合后的触觉记忆。

画面回到了松骨峰战场的最后一刻。

李振东倒下了,身旁散落着碎裂的军号。

林默缓缓走近,蹲下身,指尖拂开泥土,轻轻拾起那只嵌入地面的铜号。

金属冰凉刺骨,表面布满锈蚀沟壑,指腹摩挲间传来粗粝的摩擦感,仿佛正触摸一段凝固的历史。

就在触碰的瞬间,耳边响起低语,清晰得如同贴耳呢喃:

“替我看看新中国。”

林默闭上眼,泪水滑落,脸颊被冷风割得微痛。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那支军号,掌心传来奇异的温热——像是战士残存的体温透过时空传递而来。

光影如潮水退去,意识浮出黑暗,他猛然睁眼,掌心竟握着一份泛黄的纸页:李振东的入党申请书复印件。

纸张边缘微卷,墨迹沉实,一笔一画皆透着青春的决绝:

“敬爱的党组织:

我是志愿军某部号手李振东,今年21岁。

此次参战,愿为祖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林默怔怔地望着那行字,良久,才缓缓将它收好。

第二天一早,林默抱着档案袋走进抗美援朝展区。

陈老三正在讲解一段关于松骨峰战斗的历史,见他来了,冲他点头示意。

“有事?”他一边收拾资料一边问。

林默递上档案袋,“这是我昨晚从系统里导出的信息副本,原件在投影中看到的——李振东的入党申请书。”

陈老三接过,翻开一看,神情骤然凝重。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这孩子,当年连一封家书都没寄出去。”

“我想帮他找家人。”林默说。

陈老三抬起头,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个人。

他缓缓点头:“我会帮你联系烈士家属登记处,看看有没有线索。”

林默感激地点了点头,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坚定。

那一天余下的时间,林默都在反复思索陈老三的话。

那个未曾寄出家书的年轻人,是否也有亲人仍在等待真相?

这种念头像种子般扎根心底,最终催生了一个决定——他要亲自讲述这段历史。

当夕阳斜照在博物馆青铜门环上,林默紧了紧手中的档案袋,走向那座收藏着无数沉默英魂的建筑。

傍晚,展馆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展柜上,玻璃映出林默沉静的面容。

他站在锈蚀铜号前,仿佛仍能听见那声穿透硝烟与岁月的号角——悠长、悲怆,又带着不可动摇的信念,在耳膜深处震荡不息。

“你会在片子里出现吗?”苏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试探。

林默沉默了几秒,缓缓转过身,目光坚定如初雪下的钢铁,“如果我不站出来,他们就真的被遗忘了。”

他曾以为,修复文物就是守护历史的方式。

可当他在投影中听见李振东最后的低语,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有些记忆不能只藏在玻璃柜里,它们需要声音,需要面孔,需要一个活人替他们开口说话。

苏晚看着他,她没有再问,只是轻轻点头,将镜头对准了展厅深处的展柜,也开始调试起拍摄设备。

两人开始筹备纪录片《幽灵见证者》的第一集——主题正是松骨峰战役中的号手李振东。

林默将昨晚从系统中生成的入党申请书复印件交给苏晚,作为第一手史料。

泛黄的纸张、坚定的字迹,在镜头下显得格外沉重而真实。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苏晚一边整理素材一边问,“这部片子,注定会引发争议。”

“我知道。”林默轻轻合上手中的笔记本,“但总得有人讲。如果我们不讲,谁来记得他们?”

夜色渐深,展馆闭馆,只剩下一盏孤灯照着他们的身影。

深夜,博物馆的修复室里只剩下林默一人。

他坐在办公桌前,桌上摊开着一沓从烈士家属登记处调来的资料。

昏黄台灯下,纸页泛着旧纸特有的淡褐光泽,指尖滑过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突然,一张边缘泛脆的老照片从名单间滑落——定睛一看,是个年轻战士蹲在地上,手里举着个歪歪扭扭的木陀螺,咧嘴笑着,眼神清澈而明亮。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留给弟弟的小玩意儿,等我回来一起玩。”

林默心头猛地一震,胸口仿佛被无形之手攥紧。

他翻回前面的名单页,快速扫视着名字。

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眼帘——李长顺。

他屏住呼吸,心跳莫名加快。

这个名字……和他在冰雕连投影中遇见的那个战士一模一样!

那一刻,胸前的怀表微微震动,蓝光悄然闪烁,能量条缓缓填满。

那枚祖传的旧怀表不知何时开始响应他的情绪,每当触及战争记忆,便会微微发烫。

而现在,它像是感应到了某种跨越时空的共鸣,轻轻颤动,如同一颗沉睡的心脏重新搏动。

林默低头看着那张照片,良久未语。

照片上的笑容仿佛穿越时空,直抵人心。

而那个叫李长顺的战士,也许还有更多故事,等着被讲述。

而在展馆深处,那一枚锈蚀的铜号静静地躺在展柜中,仿佛仍在等待下一次被唤醒。

等待有人听见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