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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我的投影仪连着1950 > 第181章 血书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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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展馆的玻璃穹顶,在迟到的党员五个鎏金大字上流淌。

林默站在展柜前调整王建国申请书的角度,玻璃倒影里,穿蓝布衫的白发老者正扶着留言墙的木栏,枯瘦的手指捏着记号笔,在最想对英雄说的话那一栏缓缓移动。

老周,你慢点写。陪同的中年女人想扶他胳膊,被老者轻轻推开。

笔尖触纸的沙沙声里,林默听见他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哽咽:五十年了......当年在三所里,大刘也蹲在战壕里写这个。

墨迹晕开的瞬间,林默的后颈泛起细麻。

他放下镊子走过去时,老者刚写完最后一个字,笔帽扣上的脆响惊得他肩头一颤。

留言纸上是力透纸背的行楷:我当年的战友,也写过这样的申请。

您说的大刘......林默的声音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是刘长根吗?

1950年入朝,三所里战役负过伤?

老者猛然抬头,老花镜片后的眼睛骤然发亮:你怎么知道?

上个月整理军博资料时,看到过他的战地日记。林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怀表,表壳温度渐升,他在日记里写,等打完这仗,我要穿着新军装去见娘

对!

就是这句!老者的手抓住林默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大刘牺牲那天,怀里还揣着没寄出去的家书......他喉结滚动,皱纹里浸着水光,我就知道,总有人会记得。

林默望着老人颤抖的嘴角,突然想起王建国临终前睫毛上的冰碴。

他蹲下来与老人平视:他们没被遗忘。

小同志。老人从布兜里摸出块蓝布包,打开是枚褪色的军功章,这是大刘的,我替他收了七十年。

能......能放在你们这儿吗?

当然。林默接过军功章时,怀表在口袋里轻轻震动。

他瞥见苏晚举着摄像机过来,镜头里老人的手正抚过展柜玻璃,像在触碰某个温暖的旧梦。

林老师!

李红梅的声音从展厅入口传来。

王文杰抱着本泛着霉味的相册站在那儿,黑色封皮磨得起了毛边,边角用透明胶仔细粘过。

林默迎过去时,王文杰的指节因用力发白:我爷爷......这是他唯一的一张照片。

相册翻到第三页,照片边角已经卷翘。

穿着棉军装的青年站在雪地里,领口系得严严实实,帽檐压得低,却掩不住眼睛里的光。

背景是歪歪扭扭的木牌,隐约能辨长津湖三个字。

这是1951年春节,他托战友拍的。王文杰喉结动了动,奶奶说,他走的时候只带了半块炒面,这照片还是牺牲后战友寄回来的......

林默的指尖悬在照片上方,没敢直接触碰。

相纸薄得像要碎在风里,却比任何文物都沉重。

他转头看向苏晚:能把这张照片放进战士的脸展区吗?

我来。苏晚接过相册,动作轻得像捧着婴儿。

她取出照片时,一张泛黄的信纸从相册夹层滑落——是王建国的字迹:娘,等打完仗,我给您买块新头帕。

展馆里突然安静下来。

参观的人群围过来,有个扎马尾的姑娘轻声说:原来他们也会想家。

下午三点,林默的手机在展柜后震动。

邮件提示音很短,却让他的呼吸顿了顿。

发件人是市委党史办,主题是关于《信仰的回响》纪录片中入党申请书的笔迹比对。

有人指出字迹和1951年松骨峰战役烈士陈树生的遗物高度一致?苏晚凑过来看屏幕,这是好事啊,说明咱们的线索连上了。

林默滑动着邮件内容,视线停在最后一句:特邀林默同志参与11月25日专题研讨会,共同梳理烈士遗物关联史。他想起王建国申请书上的血渍,想起冰雕连战士冻成冰晶的睫毛,突然明白苏晚说的故事苏醒是什么意思——那些散落的碎片,正在被一双双温暖的手串成项链。

林老师,有人找。保安老陈从入口处招手。

林默抬头,看见张远航站在玻璃门外,西装皱巴巴的,手里捏着手机,脸色比展馆外的阴天还沉。

我......张远航推开门,又顿住,喉结动了动,我之前说的那些......

不用解释。林默指了指大厅的电子屏,上面滚动着网友留言:每一份申请书都是活的历史他们用生命写的信,我们用生命读。

他看见张远航手机屏幕亮着,置顶消息是您的账号因传播不实信息被封禁。

昨天有个大学生给我发私信。林默说,她说她爷爷是冰雕连的,临终前说别让孩子们忘了。

现在她在准备考研,方向是抗美援朝史。

张远航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很久才轻声说:我懂了。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能......能给我张王建国照片的复印件吗?

我想......给我儿子看看。

暮色漫进展馆时,林默还在整理今天新增的展品。

大刘的军功章、王文杰带来的照片、网友寄来的手写明信片,在展柜里闪着温暖的光。

苏晚已经带着团队去下一个拍摄点,李红梅在打包设备,说晚上要赶制今日特辑。

林老师,该锁门了。老陈晃了晃钥匙串,明早我来开门。

您先走吧,我再检查下电路。林默笑着挥手。

等脚步声消失,他摸出怀表,表壳烫得惊人,表面浮起淡金色的纹路,像被风吹动的麦浪。

展馆的灯次第熄灭,只剩展柜的感应灯还亮着。

林默坐在王建国的申请书前,怀表突然剧烈震动。

他慌忙掏出来,只见表盖自动弹开,一道金光射在地面,投出模糊的影子——是坑道,是结霜的石壁,是裹着破棉袄的战士。

帮我交上去......

沙哑的声音从光影里传来。

林默凑近,看见王建国躺在稻草堆上,血浸透了棉裤,却还在往战友手里塞东西。

染血的纸页被他攥得发皱,边缘沾着褐色的冰碴:要是我没......就说我是看着国旗入的党......

我在!林默跪在地上,伸手想去碰那个画面,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泪水砸在怀表上,烫得金属发出轻响,我替你交,替所有没等到的人交。

光影突然扭曲,王建国的脸渐渐清晰。

他笑了,和照片里的青年重叠,和留言墙上的老者重叠,和所有被岁月掩埋的名字重叠。

怀表的震动慢慢平息,表壳内侧浮现出新的刻痕:1951.3 松骨峰。

林默用袖子擦了擦脸,把怀表贴在胸口。

展馆外的银杏叶被夜风吹得沙沙响,像有人在低声诉说。

他望着表壳上流动的金光,轻声说:你们的声音,不会被遗忘。

怀表在他掌心再次发烫,这一次,温度里多了丝陌生的震颤,像在回应,又像在预告。

林默站起身,把王建国的照片摆正,玻璃倒影里,怀表的光映着他泛红的眼尾——他知道,明天的阳光升起时,会有新的故事,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