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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我的投影仪连着1950 > 第204章 雪夜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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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表的震动像根细针,轻轻扎进林默掌心的薄茧。

他盯着表盖上重叠的人脸,血污顺着青年的眉骨往下淌,染红了领口露出的半枚军牌——正是刘振华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那块。

赵晓菲......他喉结滚动,指腹轻轻抚过表盖上的刻痕。

江风卷着潮气扑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江边不知多久,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七次,都是苏晚的未接来电。

博物馆修复室的顶灯在凌晨两点依然亮着。

林默的白大褂搭在椅背上,电脑屏幕蓝光映得他眼下青黑。

键盘敲击声停了停,他摘下防目镜揉了揉发酸的鼻梁——这是他翻遍二十七个数据库、联系了八位军史研究员后的第三小时。

找到了!鼠标突然顿住,他凑近屏幕,网页上一行小字在跳动:《长津湖战地日志·未刊稿》,作者:陈庆和,原20军59师卫生员。

滚动条快速下拉,林默的呼吸逐渐急促。1950年11月25日,大雪。

卫生队赵晓菲同志第三次冲过封锁线,背回三营重伤员周铁柱。

她的棉鞋早被冻成冰坨,脚腕肿得像发面馒头。

我问她图什么,她说多背一个,就多一个能喊娘的......11月28日,敌机轰炸前,赵同志抱着周铁柱往防空洞跑,炮弹在右侧爆炸。

我最后看见她时,她把身体压在伤员身上,军牌挂坠在雪地里闪了一下......

文档末尾有张模糊的老照片,四个卫生员挤在篝火旁,最右边的姑娘军帽压得低低的,露出半截被冻得通红的下巴——和怀表上重叠的面容,轮廓分毫不差。

林默的手指按在键盘上发颤,怀表突然在桌面轻叩两声。

他刚要去拿,玻璃展柜里的老式军号突然嗡鸣起来,那是上周刚修复好的、松骨峰战役幸存司号员的遗物。

军号声里,修复室的空气像被揉皱的布。

林默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消毒水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硝烟和雪腥。

他站在一条雪沟里。

头顶是撕裂夜空的照明弹,远处传来机关枪的嘶吼。

一个裹着灰布棉袍的身影从他身边掠过,军帽上的红五星被血浸透,却仍在雪光里发亮。

赵晓菲!林默脱口而出。

那姑娘在雪沟边蹲下,冻得发紫的手指扯开伤员的衣襟,用牙齿咬开急救包的布带。

伤员的大腿被炸得血肉模糊,她直接把冻硬的磺胺粉按在伤口上,伤员疼得抽搐,她就用膝盖压住对方的腰:忍住,我数到十就好。

一、二......

照明弹熄灭的刹那,敌机的轰鸣从头顶压下来。

赵晓菲抬头看了眼,突然扑过去把身边的伤员按进雪堆,自己后背完全暴露在空地上。

卧倒!林默想冲过去,却像撞在无形的墙上。

炮弹在五米外炸开,雪块混着弹片劈头盖脸砸下来。

等硝烟散去,赵晓菲的棉袍后背绽开几个血洞,她却还在笑,对怀里的伤员说:看,我就说......话音未落,她的眼皮缓缓合上,军牌挂坠从领口滑出,在雪地上磕出细微的声响。

林默喊出声,眼前的画面突然碎裂。

他踉跄着扶住展柜,掌心全是冷汗。

怀表不知何时回到他手里,表盖内侧多了行小字:1950.11.28 未归。

手机在此时亮起,苏晚的视频邀请跳出来。

林默接起,屏幕里的女导演眼睛发亮,身后是堆满资料的剪辑室:我刚看了陈庆和的回忆录扫描件!

李红梅找到当年卫生队的老照片了,有张赵晓菲的侧脸——她突然顿住,你眼睛红了?

她用身体护着伤员。林默哑着嗓子,在雪地里。

苏晚的手指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这是她激动时的习惯动作:我要把这段加进新一期纪录片。

名字我想好了,《雪夜的回声》。

战争不是只有枪林弹雨,还有这些把命焐热别人的人......对了,明天上午十点,我约了陈庆和的儿子,他说父亲临终前反复提小赵的军牌该回家

挂断视频时,窗外已泛起鱼肚白。

林默收拾电脑准备离开,忽然发现修复室的抽屉被人动过——他记得临走前特意用博物馆特制的铜锁扣上了。

叮——手机弹出刘子阳的消息:监控调出来了,凌晨一点四十,李思远戴鸭舌帽溜进文物区。

他在你工位前站了三分钟,手伸到抽屉里......后面跟着一段模糊的录像,穿深色外套的男人正弯腰,指尖几乎碰到装怀表的丝绒盒。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上周研讨会上,李思远还在质疑过度渲染英雄主义会模糊历史复杂性,现在却......

他跑的时候撞翻了清洁车,保安追出去三百米。刘子阳的语音带着电流声,但他手里可能有备份录像。

林默,你最近最好别单独行动。

知道了。林默摸着怀表,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

他想起赵晓菲最后那个笑容,想起刘振华蹲在工具箱前颤抖的肩膀,突然觉得掌心的重量轻了些——不是怀表变轻了,是压在心里的东西,开始松动。

新展柜的玻璃擦得发亮,赵晓菲的医疗箱静静躺在丝绒上。

箱盖内侧有块磨得发亮的铜片,是她用子弹壳磨的,刻着两个字。

林默站在展柜前,听见身后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有老人抹着眼泪说这闺女和我媳妇同岁,有小学生踮脚问阿姨为什么不戴花。

怀表在他口袋里轻轻震动。

他掏出来,表盖内侧不知何时多了行新刻的字:信仰,不止于战场。

深夜十一点,林默刚洗完澡,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

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

赵晓菲不是唯一一个。电话那头是压低的男声,带着电流杂音,还有更多故事,等着你去听。

你是谁?林默抓起怀表,表盖内侧的刻痕突然发烫。

去文物仓库,最里面的铁皮柜。对方说完就挂了。

拨号音里,怀表的震动频率突然加快,像某种古老的心跳。

林默站在窗前,望着博物馆方向的夜色。

雪粒子开始稀稀落落地飘,风里又传来那声没吹完的《送别》军号,这次,他听清了最后几个音符——是希望的调子。

他摸出钥匙串,最末端那把生了锈的小铜钥匙,突然在掌心里硌得生疼。

那是爷爷留下的,说以后或许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