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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撕裂晨曦,尖锐中带着颤抖回荡在行政楼内。

男人连滚带爬的抓着门框,面色惊恐的朝着屋外奔逃。

光线顺着楼道灌进那片昏暗,隐约照见一具扭曲的尸骸,以及满地凝结的血霜。

“出事了!咳.... 出事了!来人啊!”

一步踏空,年近五十的老殷在楼梯间一个踉跄,险些要滚落下去。

幸好一双苍白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挽起发髻的少女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夹克,漆黑如墨的瞳孔有些木讷,凝视着面前这个汗流浃背的中年人。

“怎么了。”

老殷吃痛揉了揉自己红肿的脚踝。

他扶着那看似瘦弱却格外有力的手臂,缓缓站起身。

“死.....死.....咳咳...死人了。”

进入避难所后的几个月压根没吃过一顿饱饭,老殷虚弱的身体经过惊吓不自然颤抖着,差点背过气去。

前天宁芊宣布接管北城后,他们这些难民就被安排住进了大楼内。

由于缺少人手,抽调了很多人手来临时帮忙处理一些琐事。

老殷就是其中之一。

他被征调来管理四楼的储藏室。

工作内容并不复杂,只需每天早上去秦溪那里拿钥匙,然后负责搬运定好额度的食物到各个房间分发,李梦会“陪着他”按照名单记录。

当然,他起初是不愿意的。

毕竟这些日子都饿虚脱了,能躺着吃饭,谁想走动。

可当宁芊的手捏在铁架床上留下凹陷的时候,他还是燃起了高涨的工作热情。

头一天还算顺利。

虽然人员混杂,但毕竟他也只用负责五层的食物配给,花了一小时就完成了任务。

结束后还得到了额外的劳动奖励餐,他甚至觉得这份工作还算不错。

在末日,没有任何报酬比的了食物。

更何况自己近水楼台,日后有的是机会楷点油水。

所以今天老殷很早就醒了,饥肠辘辘却又充满斗志的起床,火速来到秦溪房间拿了钥匙。

然后,就出事了。

“哪死人了。”宁芊的语调仍是这么平淡。

他抬头看了眼这位波澜不惊的少女,长呼一口气,稳住那颗快蹦到衰竭的心脏。

“四....四楼储藏室,有...有人被感染者咬死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感染者进来了。

这恐怖无比的死状,除了感染者他想不到有什么人能办到。

黏着肉沫的肋骨捅进眼眶,爆裂的眼球淌着浑浊的房水。

那惊悚的一幕自脑海闪过,让他浑身战栗。

“晓得了,你去告诉秦溪,今天早饭不发了。”

掸去那褪色poLo衫上的灰尘,宁芊给这三魂丢了七魄的男人整理了下衣领。

然后自顾自的朝着楼梯的顶端走去。

老殷那句好心的提醒卡在喉咙,望着她的背影却迟迟说不出口。

等到男人哭爹喊娘的带着秦溪来到四楼,宁芊刚从那间储物间出来。

他们身后跟着一群好事的男女,站在楼梯平台好奇的张望着,却迟迟不敢上来。

“来啦。”

宁芊浅笑着看向她们,抓着一块布擦拭着手上的血渍。

秦溪微微点头,表情焦急的朝着储物室走去,李梦抓着枪紧随其后。

这可是她们接管北城的第二天.....

怎么这么快就出事了。

“嘶.....”

她俩扒着框,站在门口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本来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认为这个老殷头只是太害怕尸体了没看清细节。

想着也许只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想要偷食物结果发病死在里面了。

现在亲眼看到这诡异的“折叠”死法,算是粉碎了她们那仅剩的一点希望。

看来真的有感染者进来了....

“警——”

转过身话还未出口,秦溪却见面前的少女对着她悄悄比了个嘘声。

宁芊把那块染血的布随意丢向围观的人群,吓得她们纷纷躲开。

“通知大家,下楼开会。”

她面无表情的朝着楼下走去,径直穿过这些退避三舍的男女。

“我不喜欢等,超过十分钟,直接毙了。”

话音渐行渐远。

静止的人群下一秒像洪水般涌向楼梯。

没人怀疑宁芊的话,因为她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自己言出必行。

“一楼开会!!快快快!!”

冲进房间的母亲单手抓起还在熟睡的女儿,扛在肩膀就往外跑去。

男人背着年迈的老妪,拼了命挤进拥挤的人流。

断了腿的青年把着楼梯扶手,哀求别人给自己带上,可回应他的只有指骨上不断传来的碾压。

整栋楼都在奔相走告。

人群下楼的速度堪比爆破前的疏散,水泥结构在踢踏声中剧烈共鸣。

瘦小的女生只是轻轻一蹦,便被周围紧贴的身体夹在半空,随着人流强行带下了楼。

这种效率即使在末日前也是叹为观止。

宁芊站在一楼玻璃幕墙前,扒开眼睑仔细检查着什么。

随后悄悄将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咀嚼。

透过玻璃,她看见汹涌的人潮正蝗虫般朝着门口跑来。

宁芊环胸抱臂加快了吞咽,轻轻用夹克的袖口抹去嘴角的碎末。

她让出身位,朝最前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打了个招呼。

呼啸而来的脚步、摩擦、争吵不绝于耳。

等到差不多所有人都陆陆续续下来。

这些呼吸急促、面色潮红的人紧簇在台阶下,上千双眼睛都投向了上方的少女。

宁芊满意的点点头,撩开衣角将手中的枪插了回去。

那些嘈杂混乱的声音,在见到她之后就诡异的消失了。

现场一片死寂,只剩下如浪潮般翻涌的粗重喘息。

所有人都耐心的等着她开口。

宁芊清了清嗓子,踱步在大堂立柱前,似乎并不着急说话。

因为她听见楼道间还有声响。

踢踏、踢踏。

瘦小的女人一瘸一拐的出现在楼梯的尽头,短裙下的腿还淌着血,应该是在刚才的推搡中被人踩伤了。

“对....对不起,我我我我....”

她语无伦次的道着歉,手有些被吓到神经质的拽着自己的衣角,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恐惧的不敢抬头。

女人心里清楚,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宁芊却并没有责怪她,只是沉默的蹲下身子,抚摸了下她腿上的伤口。

“你受伤了吗?”

女人有些手足无措的点点头,腿上那冰冷的触感,让指甲紧张的抠进肉里。

宁芊缓缓直起身子,微笑着看向她,眼角弯成月牙。

”咱们是不是见过。”

围着这位胆战心惊的女士转了一圈,宁芊上下打量着,表情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没....没有吧。”声音有些颤抖。

女人眼神忽闪,不自禁的摸着自己的鼻子。

半晌,宁芊挥了挥手。

”行,你去吧。”

话音刚落,女人如释重负的朝着台阶下的人群走去,绷紧的弦终于松开,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抬起头,却看见了奇怪的一幕。

台下的人都用一副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

最前方的两列甚至惊慌失措的朝后退去,仿佛在躲避什么极为可怖的东西。

“怎.....”

女人疑惑的话还未出口——

砰!

头颅猛地扬起,血柱自额头贯穿的孔洞激射而出。

她不可置信的朝前迈了两步,身体摇晃着倒了下去。

背后站着的宁芊缓缓松开扳机,冷冷注视着这具慢慢丧失体温的身体。

她淡然的走上前,盯着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我从一开始就认出你了。

白痴。

这就是那天,抓着腿骨想要袭击自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