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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晴,没来。

空气仿佛凝成了铅块,烛火摇得更厉害了,将每道轮廓映在墙上拉伸成古怪的形状。

宁芊缓缓抬起了眼。

瞬间,一股令人骨髓发寒的气息骤然弥漫开来。

那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杀意。

如极北冰原上刮起的凛冽寒风,陡然冻结了会议室内的每一寸空气。

魏礼注意到了她神色的变化,浑浊的眼珠飞快转动,他猛地看向王郝,声音带着急促。

“小王!快!去冷晴房间看看!快去!”

王郝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会议室门口。

他仓惶的身影消失在木门后发出“砰”的一声。

宁芊的目光从门口收回,她现在急需一个解释。

一个能让她躁动的内心和带着暴怒的猜疑安静下来的解释。

否则,她不介意让这间会议室全部变成尸体。

魏礼明显感觉到了这令人惊颤的压迫,他连忙抬手示意,“继续……下一个,老张,你说。”

下一个发言的是个坐在斜对面的粗犷男人。

他满脸浓密的络腮胡,头发胡乱地捋成背头,穿着一件黑色、带着破口的皮衣。

他双手环在胸前,姿态充满戒备。

听到魏礼点名,他非常警惕地瞥了一眼宁芊的方向。

“我的屋子在四层深处,我怕热,喜欢开着点门窗缝睡,昨晚……火灾刚烧起来的时候,我就闻到味道了。”他的脸随着回忆闪过一丝惊惧,但很快被更多的烦躁淹没。

“那味儿很冲鼻!出来一看……操!整个过道都他妈烧起来了!火苗窜得老高!楼道有个姑娘正在逃!”

他描述得很粗糙,但听起来非常真实可信。“后来……我就跟着大家下楼了。”

魏礼刚想示意下一个人。

“等一下。”

宁芊的声音响起,冰冷、清晰。

她看向那个大胡子,冷淡的目光透过烛光,显得那对竖瞳有些模糊。

“你说看到一个女生在楼道里跑,她是一个人,还是跟别人一起?”

老张的身体有些绷紧,环抱在胸前的双臂抬高了些,防御的姿态更加明显。

望着宁芊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头茹毛饮血的野兽。

“一个人。”他皱着眉沉思了一会,似乎是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太黑了,烟又大,还是背对着我跑的,所以只能看出个轮廓。”

一直沉默的秦溪的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老张忽然开口。

“那跟你们说的那个冷晴,像吗?”

大胡子看向秦溪,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带着一种询问的意味,眼神投向了主位的魏礼。

魏礼脸上的皱纹快把这苍老的面容挤垮,浑浊的眼里满是忧虑。

他注意到大胡子的暗示,几不可察地眨了下眼。

大胡子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秦溪,又飞快地扫过宁芊那对骇人的双眸,深呼一口气。

最终,他还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含糊的的咕哝。

“确实……有点像。”他的眼神动摇,挣扎的说出这句话来。

“砰!”

秦溪的椅子腿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宁芊也猛地站起,如同一柄缓缓出鞘的利刃。

杀意如同实质的海啸,顿时席卷了整个会议室。

“别!别急!”魏礼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枯槁的手在空中虚按着,试图安抚这两急于发泄的猛兽。

“别急啊!冷晴……她就是个小姑娘!她不可能!她没那个胆子!也跟你们没那么大的仇!”他语速飞快,双臂撑着身体,肩膀因为乏力而颤抖,“等她人到了!人到了再问问!好不好?问清楚!我保证,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焦急的目光投向林馨,带着一丝恳求。

林馨她看着身旁那冰冷的侧脸,用力攥紧了宁芊冰冷的手腕。

“芊,先等等吧,听她们说完也行,好不好?”

她仰着脸,手中力道轻轻的捏了捏。

宁芊缓缓地地低下头,对上林馨那双温柔的眼睛。

时间仿佛凝固了。

“哼。”

一声极低的冷哼从鼻腔里发出。

她重新坐回椅子,将怒气强行按捺了下去。

秦溪看了一眼宁芊,又深深看了一眼魏礼,沉默地坐了回去。

魏礼长长地地吁了口气,立刻示意下一个人发言,“……继续,下一个。”

接下来的发言如同走乏味的过场。

一个接一个,语气麻木,内容相似,基本都是差不太多的内容。

“被呼喊声惊醒……”

“跟着人群跑下楼……”

“感觉到屋里很热……”

“不知道怎么回事……”

当最后一个人结束那毫无意义的陈述后,会议室再次陷入一种令人尴尬的沉默。

这些信息出奇的雷同,无非就是个人感受的细微区别,对于真相的推理没有任何帮助。

每个人都在极力的撇清自己的关系,生怕会成了对面这赤瞳恶魔的祭品。

所有的目光都带着复杂的情绪,最终落在了长桌的一端,那个空缺的座椅上。

宁芊的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坚硬的椅背。

烛火在她非人的眼眸里跳动,那对竖瞳如两点寒星,冰冷地扫过在场的一张张脸。

“现在,按照你们说的,这个冷晴嫌疑最大。”

她的嘴角向下撇动,带出残酷的弧度。

“我丑话说在前头,等会儿如果让我发现是她干的……”

她停顿了。

这停顿带着一种古怪的紧迫,牢牢吸附着十数双紧张的目光。

“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我一定杀了她。”

她的视线缓慢地扫过魏礼,扫过那个衬衫女人,扫过那个大胡子老张,扫过其余每一个幸存者。

宁芊接下来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无尽的寒意,一字一句顿挫着说道。

“谁拦——”

“——谁死。”

尾音如同重锤落下,撞碎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烛火似乎都停止了跳跃。

幸存者们的脸色灰败如土,嘴唇哆嗦着,呼吸急促的喘息。

像是想起了昨晚的遭遇,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满屋的人面面相觑,刻意避开对面的灼灼目光。

魏礼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能悻悻的冲着四人苦笑,眼睛时不时看向那扇厚重的深色大门,那里面有期待,也带着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