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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修远准备好赔罪礼来到辅国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被温顺带到了前厅。

没等多久,温诚泽就来了。

蒋修远揖了一礼,“小侄见过世叔。”

温诚泽端详了一番,心想,要不是知道他养了外室,还真会被这副儒雅敦厚的外表所欺骗。

他很想一拳揍过去,可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多年未见,世侄还是那般的温文尔雅,就如同你那大妹妹一样。”

话里讽刺意味十足。

蒋修远也听出来了。

可谁叫昕瑶犯蠢,得罪了人家。

再难听的话,也得受着。

他深深揖了一礼,“昕瑶犯了错,家父与小侄都有责任,特备了薄礼向清晓赔罪。”

温诚泽眉梢一挑,这小子倒是挺能装。

“心意我会向清晓转达,礼就算了,你带回去吧。”

蒋修远面露焦急之色,“世叔不肯收下,难道……”

不等他把话说完,温诚泽就出声打断了,“修远,小孩子家闹了矛盾,说开就行,收礼显得太见外了。”

“世叔,小侄要是原封不动地带回去,会被父亲责罚的。”

“放心,就照我的意思向你父亲回话,他不会罚你的。”

蒋修远不好再说什么。

他试探道,“清晓在寒雪关受了重伤,小侄能见见她吗?”

温诚泽一声轻叹,“哎,回京这一路,清晓没怎么休息,现在已经睡了,让她歇几日再见不迟。”

“那小侄就先回去了。”

“温伯,送客。”

“是……”温顺一侧身,道了声,“请。”

蒋修远无法,只能跟着他出了前厅,往府门走去。

等人离开了,温诚泽“呸”的一声,啐了一口,“都过去大半年了,现在才来问,早干什么去了。”

凤清晓受伤可不是秘密。

虽然寒雪关离京城不近,但不少与凤家、温家交好的世家还是派人送了信或者补品过去。

只有蒋家,连封信都没有。

他越想越来气,“脸皮真厚!”

蒋府。

蒋弘岩连晚饭都没吃,一直在书房等着。

终于,房门被敲响,蒋修远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父亲。”

“怎么样?”

蒋修远把与温诚泽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蒋弘岩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蒋修远不敢打扰,静静地等着。

良久,靠在椅背上的蒋弘岩突然坐直了身体,“你娘呢?回来没有?”

“回来了,与儿子一起进的府门。”

“把你娘叫过来。”

“是。”

不大一会儿,一名身形匀称,面带笑容的妇人迈进了书房的门槛,“老爷,你是不知道,孙儿又胖了不少,白白净净的,别提多惹人爱了。”

她脸上的笑容在见到自家夫君那张阴沉的脸时,戛然而止。

书房中,烛火幽幽,她生出了一丝恐惧来。

蒋弘岩语气平静,“阮佩芹,当初凤清晓重伤,我让你派人送些补品到寒雪关,你送了没有?”

阮佩芹一听,心中生出的那丝恐惧立时就消散了,“妾身那时一心扑在了孙儿身上,把这事儿给忘了。”

蒋弘岩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忘了?”

阮佩芹不慌不忙地认起错来,“是妾身疏忽了,老爷莫怪。”

“疏忽?莫怪?”蒋弘岩气得在书案后来回踱步。

阮佩芹有些心慌,“老爷,就一个孤女,至于气成这样?”

蒋弘岩站定,抄起书案上的镇纸就要砸过去。

可毕竟是自己的发妻,他没忍心,在镇纸脱手前偏了方向,砸在了阮佩芹的脚边,发出了“砰”的一声脆响。

阮佩芹一哆嗦,“老爷,你这是干什么?”

“勇毅侯府就算只剩一个凤清晓,分量也不是寻常世家能比的。”

阮佩芹沉默了,当年她假意与侯夫人交好,为的就是兄长的前程。

兄长能进兵部,与勇毅侯府脱不了关系。

蒋弘岩见发妻不语,就知道她想明白了,“凤清晓立了战功,就连皇上都派人去了寒雪关,作为与勇毅侯府有着婚约的蒋家连封信都不送,这让人怎么想?”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这时,候在门外的蒋修远走了进来,“娘,昕瑶的事你知道吗?”

阮佩芹皱了皱眉,“昕瑶怎么了?我一早就去了城外别院,刚回来。”

蒋弘岩有些心累,“修远,你说吧。”

“是。”蒋修远把两个妹妹拦路和自己去送赔礼的事简单说了说。

阮佩芹一摊手,“这怎么补救?昕瑶闲着没事去招惹凤清晓干什么?”

蒋弘岩懒得跟她解释,“既然他们不收礼,你就做些凤清晓爱吃的送过去。”

“对,清晓喜甜食,我明日亲自做些糕饼送过去。”

“嗯。”蒋弘岩应了声,而后看向自己的儿子,“修远,赶紧把别院里的那对母子送走。”

“知道了。”蒋修远虽然不舍得,但也知道轻重。

阮佩芹不大愿意,“老爷,非得送走吗?就让他们娘俩在别院里待着,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蒋弘岩抬手一指,骂道,“你个蠢妇,要不是你急着想抱孙子,哪会有这档子事?”

“京城里像修远这么大的早就成亲了,偏偏凤清晓在寒雪关不肯回来,妾身总不能让蒋家断了香火吧。”

蒋弘岩不再与她争辩,沉声道,“你若是不舍得,就跟那对母子一起走。”

阮佩芹吓了一跳,“别,妾身听老爷的就是。”

“嗯,都出去吧。”

阮佩芹母子俩退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书房静得可怕,蒋弘岩眼中的愁云久久不散。

翌日,天方微明。

辅国将军府,府门大开。

一群身穿玄色劲装的女子静静地等在府门外。

她们各自的兵器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头上的铜簪。

簪身通体细长,呈扁圆状,簪顶异常尖锐。

这是她们杀人的利器,也是被俘时自杀的工具。

在战场上,女子一旦被俘,下场可不是死这么简单。

这样的簪子,凤清晓也有一支。

此刻,她就站在府门口,依旧穿了身赤色的劲装。

仔细看去,她的腰间还别了根短棍。

这短棍通体黝黑,不足两尺,看不出材质。

赤羽卫首领谢暮雨往前一步,“赤羽卫集结完毕,请郡主示下。”

她字字铿锵,听得人热血沸腾。

“随本郡主回府。”

“是!”五十一名赤羽卫齐声大喝。

凤清晓刚要迈步,阿酒扛着把大斧头追了出来,“小姐,等等奴婢。”

凤清晓不解,“你扛着这东西做什么?”

阿酒声音带着一股狠劲儿,“看哪儿不顺眼就砍哪儿。”

“行吧!”

凤清晓在前,阿酒与谢暮雨落后一步紧随左右。

五十名英姿飒爽的女子跟在后面。

温玄鹤、温玄柏两兄弟带着二十几名将军府的护卫紧随其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勇毅侯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