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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年素玉就坐在那间冷清院落的梳妆台前,对着一面不甚清晰的铜镜,憋着一股劲儿地打扮起来。

“把那个赤金点翠步摇拿来,还有那对红宝耳坠,对,就是最显眼的那对!”她指挥着带来的贴身丫鬟春杏,将妆匣里所有能找出的华美首饰都往头上、身上堆。银红的遍地织金缠枝莲旗装,衬得她年轻娇艳的脸庞愈发张扬,只是那眼底下的青黑,泄露了她昨夜几乎一夜未眠的愤懑与不甘。

“格格,您看这……”春杏看着自家主子几乎要把所有家当都戴出来的架势,有些犹豫,“是不是太隆重了些?毕竟是给嫡福晋敬茶。”

“你懂什么!”年素玉对着镜子,将最后一支累丝金簪斜插进鬓角,语气带着狠劲,“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我年素玉,论家世,论容貌,哪一点比不上她乌拉那拉氏?凭什么她一进门就是嫡福晋,风风光光,我却要受这等冷落!今日我偏要在颜色上压过她!”

她就是要让四阿哥看看,谁才是更值得他瞩目的那一个!

时辰一到,年素玉扶着春杏的手,挺直了背脊,如同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一步步朝着正院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仆从皆低头敛目,规矩行礼,但那无声的寂静和偶尔偷偷瞥来的目光,更让她觉得如芒在背。

踏入正院的门槛,一股若有似无的、清冽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她院中那若有似无的霉味截然不同,院中花草繁茂,井井有条,透着一种安宁静谧的气息。

等她被引着走进正屋,抬眼望去,刹那间,她所有的斗志和精心准备,仿佛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并未如她想象中那般盛装以待,她只是穿着一身再素雅不过的月白色常服,未施粉黛,墨发简单地挽起,通身上下,唯有一支品相极好的青玉簪子斜斜簪着,再无半点珠翠。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姿态闲适,手里还捧着一卷书,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清丽绝伦的侧脸和那通身沉静高华的气质,没有刻意摆出威严的架子,却自有一股让人不敢亵渎、不敢轻视的气度。

年素玉那一身恨不得闪瞎人眼的赤金红宝,在这极致的素雅与清冷面前,瞬间被衬得如同戏台子上蹩脚的丑角,庸俗不堪,徒惹人笑。

这怎么可能?一个女人,怎能素淡至此,却又耀眼至此?

更让她心凉彻骨的是,在嫡福晋的身侧,四阿哥胤禛竟赫然在座!

他穿着一身石青色常服,姿态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手里也拿着一本书,似乎只是在陪福晋闲坐看书,但他坐在那里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威慑。

年素玉的心猛地一沉。她原以为,四阿哥至少会给她这个新入府的侧福晋几分体面,不会在敬茶这种场合亲自到场,免得福晋难堪。可他偏偏来了!他不是来给她体面的,他是来给嫡福晋撑腰的!他要亲眼看着,亲自确保,任何人都越不过正室去!

巨大的羞辱感和失落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手脚冰凉。

“妾身年氏,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她强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依着规矩,缓缓跪了下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书页偶尔翻动的细微声响。

清仪这才仿佛从书卷中回过神,抬起眼眸,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年素玉身上,那眼神淡得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她轻轻放下了手中的书。

旁边侍立的丫鬟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蒲团和茶盏端到年素玉面前。

年素玉深吸一口气,双手捧起那杯温热的茶,高举过头顶,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请福晋用茶。”

她能感觉到上方那道属于胤禛的、冰冷如实质的视线,正落在她的脊背上,让她压力倍增,几乎喘不过气,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清仪伸出手,那双手白皙纤长,骨节匀称,指尖带着健康的淡粉色,轻轻接过了茶盏,她的动作不疾不徐,优雅自然。

她象征性地掀开杯盖,唇瓣碰了碰杯沿,便又将茶盏放了回去,整个过程,连眼神都没有多给年素玉一个。

“嗯。”她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的回应。

接着,她身旁的嬷嬷便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对成色普通的玉镯和两匹颜色老气的布料。“这是福晋赏你的。”嬷嬷的声音刻板无波。

清仪这才开口,声音清凌凌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在背诵规章条例:“既入府,当安分守己,谨守规矩,起来吧。”

这份赏赐,符合规制,却也毫不走心,如同她的人一样,透着疏离和漠视。

年素玉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依言谢恩起身,礼成了。她心中憋着一股气,忍不住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四阿哥,就算他是为了给福晋撑腰才来的,如今礼已行完,他总该对她说句话吧?哪怕只是客套一句?

然而,她嘴唇刚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胤禛却已先开了口。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她身上,依旧看着前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遍整个屋子:“府中诸事,无论大小,皆由福晋定夺。”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了几分,如同淬了冰:“你需恪守本分,静居己院,无事不得随意出院子,更不得随意前来打扰福晋清净。”

这话近乎是禁足了!

年素玉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胤禛,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怎么也没想到,四阿哥竟会如此不留情面!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就在她心神俱震,羞愤欲绝之际,眼角的余光却清晰地捕捉到,胤禛侧过头,对着身旁的清仪低语了一句什么。距离太远,她听不清内容,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瞬间柔和下来的眉眼,那冰雪消融般的温度,与方才面对她时的冰冷判若两人!

这极致的双标,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年素玉最后一点自尊和幻想,原来,他不是天生冷情,他只是所有的温情,都只给了那一个人!

“妾身遵命。”她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屈膝行了个礼,再也无法在这令人窒息的地方待下去,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正院。

回到那处依旧冷清偏僻的院落,年素玉猛地挥袖,将桌上的一套粗瓷茶具狠狠扫落在地!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和尊严,春杏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年素玉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屈辱和嫉恨的火焰,姣好的面容甚至有些扭曲。她死死攥着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好一个贤德的嫡福晋!好一个规矩!”她切齿道,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我偏不信,这府里就没有我出头之日!”

她猛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春杏,眼神狠厉:“去!想办法打听一下,四阿哥平日里的行踪习惯,他常去哪些地方,什么时候会在前院书房!”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一定要想办法,接近四阿哥!只要有机会让她单独见到他,她不信以自己的容貌才情,会打动不了他!

乌拉那拉氏,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