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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杏几乎是半抱半扶地将年素玉弄回了那处偏僻冷清的院落。一路上,年素玉都像个失了魂的木偶,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牙齿磕碰发出细碎的咯咯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砰的一声,院门被春杏用尽全力关上,仿佛要将外面那些探究的、嘲讽的目光彻底隔绝。年素玉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冰凉的地面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却远不及她心底那股森然的冷意。

“侧福晋!侧福晋您怎么样?您别吓奴婢啊!”春杏跪在她身边,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把她搀扶到榻上去。

“别碰我!”年素玉猛地挥开她的手,声音尖利刺耳,带着尚未平复的惊悸。她蜷缩起来,双臂紧紧抱住自己,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点可怜的安全感,身体的疼痛,胳膊肘和膝盖的淤青,长时间僵直带来的肌肉酸痛和麻木,此刻都变得微不足道,真正让她恐惧到骨髓里的,是那两个时辰里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诡异经历!那不是人力所能为!绝对不是!

她见过武功高强的护卫,也听说过点穴,可哪有这样的点穴?让人维持那样一个违反常理的姿势,整整两个时辰动弹不得,连眼皮都无法眨一下,意识却无比清醒?这根本不是武功!这更像是……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钻出,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她想起了入府前,额娘曾隐晦地提过,四阿哥的这位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福气好得过分,连带着小阿哥也格外健康聪慧,府里更是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连最严苛的嬷嬷都挑不出错,当时她只当是额娘让她小心谨慎,莫要轻易得罪正室。

她又想起了入府后听到的那些零碎传言,下人们私下议论,说福晋性子淡,不爱理事,但偏偏府里什么事都出不了岔子;说福晋身边似乎总有股让人心安的气息;说小阿哥弘晖格外黏着福晋,嘴里总念叨着额娘香香,之前她只当是下人奉承,或是那女人笼络人心的手段。

可现在,将这些碎片和她亲身经历的、这匪夷所思的定身事件联系起来,一个清晰而恐怖的结论在她脑中炸开:乌拉那拉清仪,她根本就不是人!

是妖?是鬼?还是什么山精野怪幻化而成,专门来吸人阳气、惑人心智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为何能有那样非人的手段!才能解释她为何总是那副清冷得不似凡尘中人的模样!才能解释四阿哥为何对她如此着迷,甚至纵容她使用这种邪术!

这个认知让年素玉浑身发冷,如坠冰窟,她得罪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

“侧福晋,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摔着哪里了?奴婢去请大夫。”春杏被她这副失魂落魄、惊惧交加的样子吓坏了。

“不准去!”年素玉猛地抓住春杏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眼神惊恐地四下张望,压低了声音,神经质地重复,“不准去!谁也不准说!今天在花园里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准往外说!听到没有!”

她怕!她怕一旦请了大夫,或者把事情闹大,会激怒那个东西,到时候等待她的,恐怕就不是定身两个时辰这么简单了!她会不会被吸干精气,变成一具干尸?或者被摄走魂魄,永世不得超生?各种光怪陆离的恐怖想象充斥着她的脑海。

“奴婢不说!奴婢打死也不说!”春杏被她状若疯癫的样子吓得连连保证。

这一夜,年素玉是在极度的恐惧和不安中度过的,稍有风吹草动,她就会惊坐起来,疑神疑鬼地看向黑暗的角落,总觉得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暗中注视着她,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眼底一片浓重的青黑,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到了每日晨起请安的时辰,年素玉磨蹭了许久,才在春杏的再三催促下,一步一挪地往正院走去,每靠近正院一步,她的心跳就加快一分,手脚也抑制不住地发凉。

踏入正院的门槛,那股熟悉的、清冽中带着让她恐惧的气息扑面而来,年素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屋内,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依旧坐在上首,依旧是那身素雅的月白常服,依旧是那支青玉簪,神情淡然地听着格格侍妾的闲聊,仿佛昨日花园里那惊世骇俗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年素玉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连大气都不敢喘。她尽可能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悄无声息地挪到最角落的位置,行了礼,便像鹌鹑一样缩在那里,恨不得能隐形。

她能感觉到那道平静无波的目光似乎从她身上扫过,虽然只是一瞬,却让她脊背发凉,头皮发麻。她死死地攥着帕子,指甲掐进掌心,用疼痛来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要失态。

整个请安过程,她都像个木头人一样,别人说什么她完全没听进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要看我!不要注意到我!

直到清仪淡淡地说了一声都散了吧,年素玉如蒙大赦,几乎是第一个站起身,低着头,脚步匆匆地逃离了正院,连礼仪都顾不上了,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从这一天起,年素玉对清仪产生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此后每一次请安,她都如同上刑场一般,永远缩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缝里,从头到尾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更遑论与清仪有任何眼神接触了。

那个端坐上首、清冷出尘的嫡福晋,在她眼中,已然与画本子里那些法力高强、喜怒无常、动辄取人性命的精怪画上了等号。

惹不起,她只想躲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