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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那声矫揉造作的惊呼和随之而来的重物落地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年素玉侧摔在冰冷的鹅卵石小径上,胳膊肘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疼,精心梳理的发髻歪斜,几缕碎发狼狈地贴在颊边,水红色的漂亮旗装也沾上了尘土。她心中又是疼又是气,更多的却是算计,她算准了角度,这一下摔得看似重,实则刚好能跌在四阿哥视线正前方,足够惹人怜惜。

她甚至已经在脑中飞快地组织好了语言,只等四阿哥开口询问,便要抬起那张刻意营造出苍白脆弱的小脸,用蓄满泪水的眼睛望向他,诉说自己的不小心与委屈。她连到时候眼神该怎么流转,声音该多么轻柔无助都想好了,她甚至能感觉到鹅卵石硌着腿骨的疼痛,但这疼痛此刻反而成了她表演的道具。

胤禛确实停下了脚步,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他看着摔在地上的年素玉,眼神里没有预想中的关切,反而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耐与了然。这种后院女子争宠的小把戏,他前世见得多了,拙劣而又令人厌烦。他正欲开口,声音冷硬地让苏培盛把人扶下去,免得在这里碍眼,眼角余光却瞥见身旁的清仪有了动作。

清仪就站在离年素玉不远不近的地方,从年素玉惊呼到摔倒,她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惊起。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在观察一朵花如何开放,一片叶如何飘落,不带任何个人情绪。

就在年素玉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在春杏扑过来想要搀扶、其他宫人也下意识往前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场意外吸引的当口,清仪那宽大的月白色袖袍,仿佛只是被秋日午后的微风吹动一般,极其随意地、轻飘飘地朝着年素玉的方向拂了一下。

动作幅度很小,小到几乎让人忽略,没有风声,没有劲气,甚至连衣袂翻飞的声音都微不可闻,就像真的只是整理了一下衣袖。

然而,下一刹那,诡异至极的景象发生了!那原本已经侧摔在地、正由春杏试图搀扶起来的年素玉,整个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定格!

她不再是摔倒的姿态,也不是被扶起的姿态,而是维持在一个极其别扭、违反常理的将倒未倒的瞬间:上半身微微抬起,一只手还撑在地上,另一只手被春杏拉着,一条腿弯曲,另一条腿却诡异地悬在半空,脚尖离地寸许,仿佛时间在她身上骤然停滞!这个姿势极其耗费体力,也极其难看,像是被钉在了半空中。

更骇人的是,她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有那双原本蓄满泪水、准备演绎委屈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她想动动手指,发现根本使不上力,仿佛四肢百骸都不再属于自己;她想开口尖叫,质问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连嘴唇都无法张开,喉咙里只能发出极其微弱的嗬嗬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充满了绝望和恐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侧,侧福晋?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春杏也吓傻了,她用力想要把主子拉起来,却发现年素玉沉得像块石头,而且浑身僵硬,根本拉不动!她惊恐地抬头看向四周,声音带着哭腔,“谁来帮帮忙啊!侧福晋她,她动不了了!”

一瞬间,花园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宫女太监全都目瞪口呆,像是被集体施了定身法。他们看看姿势诡异、僵立不动、只有眼珠能惊恐转动的年侧福晋,又看看依旧神色平淡、仿佛只是拂了拂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的嫡福晋,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这是什么手段?闻所未闻!简直像是话本里的妖法!可嫡福晋看起来那么仙气飘飘,众人心里七上八下,看向清仪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胤禛也是微微一怔,随即挑眉看向清仪。他虽然知道他的仙子福晋非同一般,但亲眼见到如此超乎想象、近乎神异的手段,心中仍是震撼不已。这不是武功,绝不是!武功点穴也不可能让人维持这样一个违背身体结构的姿势!他看着清仪那平静无波的侧脸,心头那股因被打扰而生的不快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和与有荣焉的感觉取代。看,这就是他的福晋!如此与众不同,如此强大!

清仪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惊骇的目光和死寂的氛围,她淡淡地瞥了一眼如同滑稽雕塑般僵立的年素玉,那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就像看路边一块挡道的石头,或者一株被风吹歪了的小草,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然后,她转向胤禛,语气寻常得像是在讨论今晚的膳食,连音调都没有丝毫变化:“年妹妹怕是身子虚,站不稳,气血一时凝滞了,需得在此定定神,疏通疏通筋骨。爷,我们走吧,晖儿玩了一会儿,该回去睡午觉了。”

说罢,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牵住旁边正因为搞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突然不动了而歪着小脑袋、乌溜溜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和疑惑的弘晖,步履从容地、仿佛绕过一丛无关紧要的杂草般,从僵立不动、只有眼珠能惊恐转动的年素玉身边走了过去,甚至连衣角都没有碰到她。

胤禛看着她淡然的背影,又看看那造型奇特、眼神惊恐万状的年氏,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强忍住差点逸出唇边的笑意。他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像是小孩子恶作剧得逞般的快感,也迈开步子,跟上了清仪,甚至没有再多给年素玉一个眼神,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件碍眼的摆设。

苏培盛反应极快,立刻小跑着跟上主子们,经过年素玉身边时,他低着头,眼角余光扫过那诡异的景象,心里也是啧啧称奇,对嫡福晋的敬畏更是达到了顶点。他悄无声息地打了个手势,示意其他呆若木鸡的宫人赶紧该干嘛干嘛,别在这儿杵着围观,但自己也忍不住偷偷又瞄了一眼那定住的年侧福晋,心里暗道:得,这位怕是踢到铁板了,还是烧红的那种!

原地,只留下姿势僵硬、动弹不得、内心被恐惧和羞愤填满的年素玉,和吓得魂飞魄散、跪在一旁不知所措、只会掉眼泪的春杏,以及几个远远站着、不敢上前也不敢离开、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的小太监。

秋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从年素玉僵直的腿边飘过,更衬得她此刻的处境无比尴尬、诡异和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