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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别院的妖僧在那日反噬受伤后,早已如同惊弓之鸟,连夜收拾了那点可怜的行当,悄无声息地逃离了京城,生怕跑慢一步就会被那不知名的高人蹍死。八爷党经此重创,损失了数名核心骨干,八阿哥胤禩又被罚闭门思过,可谓元气大伤,一时间也偃旗息鼓,被迫转入蛰伏。

笼罩在雍郡王府上空那层无形的紧张气氛,终于彻底消散。府内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与宁静,下人们走路时的脚步声都透着轻快,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小心翼翼,生怕触了主子爷的霉头。

朝堂的争斗暂告一段落,胤禛肩上的担子仿佛瞬间轻了不少。他终于不必再日日绷紧神经,算计着每一步,可以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回到他的大后方,正院,以及那里住着的人身上。

经此一役,他与清仪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若说之前是知晓秘密后的接纳与吸引,是带着感激与庆幸的守护,那么现在,更多了一种共同经历过风雨、并肩作战后产生的、坚不可摧的默契与信任。她不再仅仅是他想要弥补、想要守护的挚爱,更是他在这诡谲权谋路上,最特殊、最可靠的盟友。

这种微妙的变化,悄然融入了日常的点点滴滴。这日晚膳后,胤禛没有立刻去书房,而是习惯性地溜达到了正院,清仪刚指导完弘晖今日的静心小游戏,打发意犹未尽的小家伙跟嬷嬷去洗漱睡觉。

胤禛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用来演示的一片树叶把玩着,随口便说起了今日朝堂上的一件趣事:“你是不知,那马齐今日在殿上,为了个河道总督的人选,跟张玉书争得面红耳赤,差点把胡子都揪下来几根,皇阿玛坐在上头,愣是没说话,由着他们吵,最后才各打五十大板。”

他说得绘声绘色,将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老臣在利益面前的失态,描述得活灵活现。清仪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卷胤禛新寻来的、据说是一位前朝隐士留下的山水札记,闻言抬起头,安静地听着。她对这些权谋争斗本身兴趣不大,但看着他眉飞色舞、带着点戏谑和掌控感的模样,觉得比那札记上刻板的山水描写要有趣得多。

偶尔,在他提到某个官员时,她会淡淡插一句:“此人气运驳杂,眉宇带滞,非可深信之辈。”

胤禛便会立刻记在心里,下次见到那人时,便会多留个心眼。他发现,清仪这种基于气运的判断,往往比他派人辛苦查探得来的信息,还要一针见血。

有时他忙碌一日,带着满身疲惫从衙门回来,眉心还习惯性地蹙着。清仪甚至无需抬头看他,只感知到他周身气息的沉滞,便会放下手中的书卷或是玉石,起身走到小茶炉边,素手执壶,为他斟上一杯温度恰好的热茶。

那茶水与寻常不同,并非什么名贵品种,却总带着一股极淡极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气。胤禛早已清楚,这看似普通的茶水里,定然又被她融入了些许微弱的灵力,用以安抚他耗损的心神。他接过茶杯,指尖感受到恰到好处的温暖,一股暖流伴随着那独特的清灵之气顺着喉咙滑入四肢百骸,仿佛一双温柔无形的手,轻轻抚平了他紧绷的神经和隐隐作痛的额角。

他有时会忍不住喟叹一声,带着浓浓的依赖:“还是夫人这茶最是解乏。”

这并非客套,而是切身体会,比太医院开的任何安神汤药都更有效,仿佛能直接滋养到他心魂深处。

清仪通常只是淡淡瞥他一眼,回一句:“举手之劳。”便不再多言。

她越是这般轻描淡写,胤禛心中那份被珍视、被妥帖照顾的感觉便越发浓烈,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因为她展露的神异而兴奋雀跃,或是小心翼翼,如今的相处,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与自然。他坦然接受并依赖着她这份独特的照料,并将这份感激与触动,深深埋在心里,化作更深的眷恋与守护。

他会在看到某块觉得她可能会喜欢的奇石时,毫不犹豫地留下;她会在他因政务晚归时,留一盏灯,温一壶水;他会将前朝的波澜壮阔、琐碎趣事说与她听,不在乎她是否真的理解那些权术;她则会在他需要时,给予最直接有效的支持,无论是净化邪祟,还是涤荡疲惫。

这晚,月色极好。两人在院中石桌旁对坐,桌上放着清仪刚沏好的、带着灵气的清茶,还有几样清爽的果品。

“皇阿玛今日问起晖儿的功课,”胤禛拈起一颗葡萄,语气轻松,“还夸他小小年纪,进退有度,眼神清亮,说是像你。”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格外轻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骄傲,在他心里,儿子像她,便是天底下最好的夸赞。

清仪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他。月光下,他眉眼柔和,褪去了朝堂上的冷厉,只剩下全然的放松,她想起弘晖那孩子,心思纯净,感知敏锐,确实与她有缘。

“晖儿很好。”她轻声道,算是回应。

胤禛看着她被月色勾勒得格外柔和的轮廓,心头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他伸出手,越过石桌,轻轻覆在她放在桌面上的手背上。

“清仪,”他唤她,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清晰,“有你和晖儿在,爷便觉得,外面那些风风雨雨,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清仪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她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和他话语里那份将她与孩子视为全部倚靠的深情,千年独行的孤寂,似乎真的在这一刻,被这凡尘最寻常的温情驱散了。

她微微收拢手指,极轻地回握了一下,胤禛感受到她这细微的回应,心头一跳,仿佛有绚烂的烟花在胸腔里炸开。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院子里,花香隐隐,虫鸣唧唧,净心阵无声运转,将一切喧嚣与污浊隔绝在外。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仿佛外界的权力倾轧,朝堂的风云变幻,都与这方被月光温柔笼罩的小小院落,再无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