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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算是歇了主力气,可这天儿还是漏了底似的,哩哩啦啦不见晴光。天色总是灰蒙蒙的,细雨如烟似雾,将山林笼罩在一片潮湿的静谧里。

山洞内,那股子无处不在的潮气,像黏人的山蚂蟥,死死扒在每一寸空气、每一件物品上。

挂在通风处的肉干,摸上去不再干韧,反而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黏腻感,角落里的几串甚至冒出了星星点点令人心惊的绿毛,散发出一股腐败前的酸馊气。

储存果酱和腌菜的陶罐外壁,也总是湿漉漉的,让人担心内里的珍藏。

“造孽啊!这可都是拿命换来的吃食,就这么糟践了!”云捧着两块长满了绒毛的肉干,声音带着哭腔,脸上写满了心疼。

烈前几日冒着被山洪冲走的危险,带着狩猎队的几个好手,好不容易才猎回来一头不算大的林鹿,眼下这鹿肉眼看也要吃完了。

狩猎变得异常艰难,持续的阴雨让动物们也躲藏起来,泥泞湿滑的山路更是大大增加了追踪和捕猎的风险与难度,带回来的猎物越来越少,部落里弥漫着一股粮食危机带来的压抑氛围。

徐诺蹲在终日不熄的火塘边,眉头紧锁,盯着那烧剩的、冒着微弱青烟的木头块发愣。

潮湿、霉变、食物短缺,还有几位老兽人因湿冷天气而复发的、疼得他们日夜呻吟的风湿痛……这一切都像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上。

她必须想办法!忽然,记忆深处一个画面闪现——小时候在东北乡下姥姥家,冬天屋里烧炕取暖,空气干燥,姥姥总会用个布袋子装些黑乎乎的东西放在角落里,说能“吸湿气”……那是啥来着……木炭?对!是烧透了的木头闷熄后形成的炭!还有那种专门用来防潮的炭包!“有招了!咱们弄点‘吸潮宝贝’!” 她猛地站起身,眼睛亮得惊人,立刻把正在商议对策的雷和焦躁踱步的烈都招呼过来。

她连说带比划,将“活性炭”的原理用最朴素的语言解释出来——就是把木头烧透了再闷住,让它变成有很多看不见小孔的炭,这些小孔能“吃”掉周围的湿气。

雷沉稳地点头,立刻下达指令。

烈虽然对“炭能吃水”将信将疑,但出于对徐诺无条件的信任,立刻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年轻兽人行动起来。

他们挑选质地坚硬的柞木、桦木,砍伐回来,劈成合适的大小。

徐诺指挥他们在山洞外一处地势稍高、不易积水的地方,用石头和湿泥临时垒砌了一个简易的土窑。

木材被小心翼翼地塞进去,点燃,等到火焰将木材烧得通红透亮,看不到明显黑烟时,立刻用大石板和湿泥死死封住窑口,只留下几个极其细小的出气孔。

这是一个需要耐心和时机的过程,火候过了,木头就烧成了灰;火候不到,闷出来的炭效果就不好。

大家轮流守候,听着土窑内传来细微的“噼啪”声,感受着那被封存的炙热。

一天一夜后,土窑彻底冷却。

当烈撬开封口的泥石时,里面是满满一窑乌黑发亮、结构疏松的木炭!出炉的黑炭块被用干净的石头小心地敲成均匀的小块,又用表面光滑的石碾反复研磨,最终得到一堆细腻的黑色炭粉。

与此同时,徐诺带着云、霞等一众雌性,找来柔韧的树皮内层和之前编织的细密藤皮,飞针走线,缝制出一个个巴掌大小、针脚细密的小布袋。

“这个,叫炭包,”徐诺抓起一把乌黑的炭粉,小心翼翼地灌进一个小布袋里,然后用细藤绳将袋口牢牢扎紧,拿在手里掂了掂

“把它们塞进装肉干的筐底,摆在盐罐子、果酱罐子旁边,角角落落都放上几个。它们能悄摸地把湿气都‘吃’进去,比咱们费劲巴力地把东西搬到火塘边烤,省事儿多了,也管用多了!”

起初,大伙儿看着这些黑不溜秋、其貌不扬的小布包,心里都直打鼓。

这东西,真能对付那无孔不入的潮气?

但出于对徐诺“智者”身份的信任,还是依言照做。奇迹在两天后发生了。云惊喜地发现,新挂上去的肉干,表皮干爽紧绷,再没有那层恼人的黏腻感;

存放盐罐的角落,地面也变得干松,甚至之前有些受潮结块的盐,在炭包的包围下,也慢慢恢复了颗粒分明。

就连最容易因湿气而变质发酵的果酱罐周围,用手摸上去,也是干绷绷的!

“神了!真神了!” 烈拎着一个炭包,翻来覆去地看,满脸的不可思议,“这黑玩意,比太阳还厉害!太阳还有下班的时候,它可是黑天白天地‘吃’潮气!诺诺,你这脑袋是咋长的?”

潮湿带来的麻烦远不止于此。山洞深处,几位老兽人正饱受风湿痛的折磨。

他们的关节肿痛发亮,尤其在阴雨天,疼得整宿整宿无法安眠,压抑的呻吟声听得人心头发紧。徐诺认得这症状。

她冒着小雨,带着几个胆大心细的雌性,钻进林子在背风向阳的山坡处,辨认并采回了大捆的艾蒿和老鹳草——这些都是她之前摸索辨认出的,具有祛风散寒、活血通络功效的草药。

回到山洞,她们用干净的石头将草药仔细捣烂成泥制成深绿色的药膏。

“老叔,老婶儿,忍着点儿,敷上这药膏,能舒坦些。”徐诺蹲在铺着厚厚干草的床铺前,语气轻柔,动作细致地将温热的药膏敷在一位老狼人肿胀的膝盖上,再用干净的软布包裹好。

同时,她让雷安排人手,将烧热的石板用厚厚的、不易燃的兽皮包裹起来,做成简易的“热水袋”,轮流给老人们焐在疼痛的关节处。晚上睡前再用煮的艾蒿热水用木桶烫烫脚……

温暖的抚慰和草药的效力,渐渐缓解了老人们的痛苦,呻吟声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疲惫却安稳的鼾声。

狩猎队趁着雨势稍歇的间隙出动过几次,但带回来的猎物寥寥无几,根本无法满足整个部落的需求。

看着地窖里日渐减少的存粮,徐诺知道,必须开辟新的、稳定的食物来源。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条因为雨水而更加汹涌的河流,以及雨后在山林间腐木上疯狂冒出来的各种菌类。

“往后,咱顿顿都得添道鲜鱼汤!再配上这雨后蹭蹭长的蘑菇,管够!” 她再次提出了制作鱼笼的想法。

这一次,有了之前成功的经验,族人们行动力十足。

他们选取柔韧的藤条,按照徐诺指导的、更为复杂的交错编织法,制作了数个入口带有倒须的大型鱼笼,确保鱼进去后就难以逃脱。

鱼笼被固定在河道相对平缓的回水湾处,入口迎着水流方向。

第二天清晨,当负责查看的兽人顶着细雨,费力地将沉甸甸的鱼笼拖上岸时,里面那几条活蹦乱跳、鳞片在灰蒙蒙天色下依然闪着银光的大鱼,引发了众人压抑已久的欢呼!

与此同时,徐诺组织起部落里的半大狼崽和细心雌性,挎着藤筐,深入林间,专门搜寻那些可以食用的蘑菇。

雨后的森林是菌类的天堂,平菇一丛丛、一簇簇地长在腐木上,肥厚鲜嫩;木耳则像一朵朵黑色的软花,点缀在潮湿的树干背面。她们严格遵循徐诺教导的辨认方法,只采集确认无毒的品种。

收获的鲜菇除了当日食用,剩下的则用细树枝穿成串,挂在火塘上方,借助火塘散发的热量慢慢烘成易于储存的干菇。

这个傍晚,部落里弥漫着一种复杂却充满希望的气息——鱼汤的鲜美、草药的清苦、以及隐隐的炭火味交织在一起。

烈清点着挂满洞壁的鱼干和蘑菇串,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些默默发挥作用的炭包,咧着嘴凑到正在给一个新炭包封口的徐诺身边,声音里充满了自豪与依赖:

“诺诺!你这脑子是啥做的?连这摸不着看不见的潮气,都能让你想出法子治得服服帖帖!这下,咱们再不怕这鬼天气了!”

徐诺抬起头,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清澈而明亮,她笑了笑,语气坚定而充满展望:“办法总比困难多呗!等这老天爷彻底放晴了,咱还得琢磨着搭个更像样的烤窑烟熏架之类的,到时候,肉干、菜干、鱼干,都能做得更耐放,品相更好!日子,总归是越过越有奔头的!”

洞外,细雨依旧如丝如缕,编织着灰蒙蒙的雨幕。

洞内,火光跃动,映照着每一张虽然疲惫却写满希望的脸庞。

雷默默走到徐诺身边,将一件新制作的、更加厚实兽皮衣披在她肩上,他沉静的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那里面盛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心疼与深沉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