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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生还者名单 > 第101章 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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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化派”母星的异变,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瞬间席卷了整个已知宇宙。联盟内部,刚刚因为项阳的引导而稍安的人心,再次被巨大的恐慌和不确定性笼罩。那个曾经代表着绝对秩序与毁灭的庞然大物,如今内部却孕育出了某种更加不可名状的恐怖,这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最高指挥部内气氛凝重。全息星图上,代表着“净化派”母星的光点已经不再是冰冷的银色,而是变成了一种不断翻滚、扭曲的暗红色,仿佛一颗正在腐烂的恶毒果实。其周围星域的规则读数一片混乱,空间结构呈现出病态的褶皱,连光线都在那里发生了诡异的弯曲。

“我们所有试图靠近的侦察单位,在进入其影响范围后都失去了联系,”情报官的声音干涩,“最后传回的数据显示,那里……那里的物理常数正在被持续改写,时间流速不均,甚至出现了……低维度的剥离现象。”

“低维剥离?”一位资深物理学家失声惊呼,“那意味着空间结构正在崩解!是什么力量能做到这一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项阳。他是这里唯一可能理解,甚至对抗这种超常规现象的存在。

项阳沉默地注视着那片暗红色的星域,他的感知比任何探测器都更加清晰和……刺痛。他能“看”到,那片区域原本严谨的、属于“净化派”的秩序逻辑,正在被一种贪婪的、混沌的“存在”如同消化食物般吞噬、分解。那种“存在”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种活着的“规则瘟疫”,它以秩序为食,以逻辑为养料,所过之处,只留下彻底的混乱与虚无。

更让他心悸的是,他能感觉到,这股“规则瘟疫”的气息,与他之前在宇宙“膜”外感知到的那股漠然的“注视感”,隐隐有着某种同源性!虽然表现形式截然不同——一个是极致的冷漠,一个是贪婪的吞噬——但它们都散发着一种……超越了当前宇宙框架的“异域”感。

“‘净化派’……它们究竟引来了什么?”艾斯特拉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即便是见惯了宇宙奇观的森林之民,也对这种完全未知的威胁感到本能恐惧。

“它们引来的,或许正是它们极端秩序所对应的……‘反面’。”项阳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洞察真相后的沉重,“极致的秩序,排斥一切变量,追求绝对的静止。但这本身,就违背了宇宙动态平衡的本质,创造了一种……‘规则意义上的真空’或者说‘奇点’。这个‘奇点’,吸引来了宇宙之外,以‘秩序’为目标的……‘清道夫’。”

他尝试用众人能理解的方式解释:“就像过于干净的无菌环境,反而更容易滋生某些极端微生物。‘净化派’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纯粹秩序的‘培养皿’,最终……孵化出了以它们自己为食的怪物。”

这个比喻让所有人不寒而栗。自己最大的优势,反而成了招致毁灭的根源?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位将领急切地问道,“坐视不管?等它吞噬完‘净化派’再说?”

“不。”项阳断然否定,眼神锐利,“这个‘规则瘟疫’……或者说‘混沌吞噬者’,它以秩序为食。一旦‘净化派’被完全吞噬,它绝不会停下。我们联盟所建立的、基于生命可能性的新秩序,在它眼中,同样是‘秩序’的一种,同样是……食物!甚至可能因为蕴含了更多的‘变量’和‘活力’,而变得更加‘美味’!”

他指向星图,“我们必须阻止它!不是为了拯救‘净化派’,而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这片宇宙所有尚存的生机!”

“可是,连‘净化派’都毫无反抗之力,我们如何对抗这种……东西?”秦舒月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常规的武器和舰队,在能够改写规则的存在面前,恐怕毫无意义。

项阳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与“起源”共鸣的力量,以及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常规手段无效。能够对抗规则的,只有规则本身。”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秦舒月、艾斯特拉以及那几位前仲裁者逻辑代表身上。

“我需要你们的全力协助。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尝试。”

项阳的计划大胆而疯狂。他要在联盟疆域的边缘,选取数个关键的战略节点,以“希望号”和“世界之树”号为核心,联合所有联盟成员的精神力量、生命能量以及对规则的理解,共同构筑一个巨大的、活性的“规则防御网络”——【生命屏障】。

这个屏障并非坚不可摧的墙壁,而是一个不断演化、自我调整的“动态规则场”。它不排斥混沌,而是试图去包容、引导、转化混沌。它借鉴了“起源”包容万物的特性,旨在建立一个能够与“混沌吞噬者”的规则破坏力相互抵消、甚至相互转化的缓冲地带。

计划一经提出,便引起了巨大的争议。这需要调动联盟几乎所有的资源,需要所有成员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奉献,其风险巨大,一旦失败,联盟的核心力量可能损失殆尽。而且,如何将如此多不同形态的意识和能量统合起来,本身就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项阳展现出了他作为“起源执掌者”的决断力。他没有强迫,而是通过“心网”,将自己的理念、对威胁的认知以及构筑“生命屏障”的完整蓝图,清晰地展示给了联盟的每一个成员。

奇迹发生了。当理解了迫在眉睫的危机,当看到了项阳那毫无保留的、为了守护而战的意志,联盟内部不同的声音逐渐平息。从强大的克纳迦战士到弱小的原生文明,从感性的森林之民到理性的前仲裁者单元,无数个体选择了信任,选择了团结。

在项阳的统筹下,一场宇宙尺度上的宏大工程开始了。无数舰船奔赴预定节点,开始布设巨大的能量共鸣器与规则稳定锚。森林之民唱起了古老的、与生命星河共鸣的歌谣,翠绿色的生命能量如同脉络般在虚空中延伸。前仲裁者单元们则贡献出它们对规则最精密的计算能力,优化着屏障的每一个参数。而数以亿万计的联盟成员,则通过“心网”,将自身的精神力量、信念与祈愿,源源不断地汇入这个正在成型的巨大网络之中。

项阳屹立于“希望号”舰首,他成为了整个网络的“核心处理器”与“意志统合器”。海量的信息流与能量流经过他的身体,被他以“起源”之力调和、引导。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无限扩张,仿佛与整个联盟,与这片星域的所有生命,融为了一体。那种“存在被稀释”的感觉再次出现,并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但他义无反顾。

就在【生命屏障】的构筑进入最关键阶段时,那片暗红色的星域,终于发生了决定性的异变。

“净化派”母星……消失了。

不是爆炸,不是坍塌,而是如同被橡皮擦掉一样,连同其周围的大片星域,彻底从宇宙的版图上被抹去,只留下一个不断扩大的、规则彻底崩坏的“空洞”!那个“混沌吞噬者”,在吞噬了“净化派”的核心后,似乎完成了一次蜕变,变得更加庞大,更加饥饿!

它如同无形的潮水,开始向着宇宙中仍存在“秩序”的方向蔓延!而它选择的第一个方向,赫然便是……联盟所在的星域!

“它来了!”预警信号瞬间传遍整个联盟。

“【生命屏障】,启动!”项阳没有丝毫犹豫,下达了最终指令。

嗡——!!!

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的、柔和而浩瀚的光幕,以数个战略节点为基点,瞬间在联盟疆域的边缘亮起,如同一个半透明的、流淌着无数生命符文的巨大气泡,将整个联盟包裹其中。光幕之上,隐约可见森林的虚影、星辰的轨迹、逻辑的网格,以及无数生命面孔的闪烁,它仿佛是宇宙中所有“可能性”的凝聚体。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无形的“混沌吞噬者”的浪潮,狠狠地撞上了【生命屏障】!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规则层面上的、无声而剧烈的摩擦与湮灭!屏障光幕剧烈地荡漾起来,表面的生命符文明灭不定。那“混沌吞噬者”的力量,试图将屏障所代表的动态秩序分解、同化,纳入其自身的混乱之中。

项阳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苍白。作为网络核心,他承受了最直接的冲击。他感觉到那混沌的力量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针,刺入他的意识,试图污染他的逻辑,瓦解他的意志。

“稳住!”他的意念如同洪钟,响彻在每一个连接者的心中。他全力运转“起源”之力,引导着整个联盟汇聚而来的力量,不是去硬碰硬地对抗,而是像太极般,以柔克刚,将那混沌的破坏力引导、分散、转化。

屏障之外,被混沌侵蚀的虚空,规则崩坏,物质湮灭。而屏障之内,虽然能量剧烈消耗,众人精神承受着巨大压力,但秩序依然存在,生命依然在延续!

这是一场僵持。一场意志与耐力的比拼。

“混沌吞噬者”似乎被激怒了,它那无形的本体开始凝聚,在屏障之外,幻化出各种怪诞、扭曲的形态——有时是巨大的、由破碎逻辑链构成的触手,有时是能够吞噬光线的黑暗漩涡,有时又是回荡着疯狂低语的精神污染源。它不断地冲击、试探着屏障的弱点。

联盟这边,也开始出现伤亡。一些精神力较弱的连接者在持续的冲击下意识受损,一些位于屏障节点附近的设施因为能量过载而爆炸。但没有人后退。克纳迦战士咆哮着将力量注入共鸣器,森林之民透支生命吟唱着守护诗篇,前仲裁者单元超频运行着逻辑核心,无数普通的联盟成员,则紧守岗位,以自己的方式贡献着一份力量。

秦舒月坐镇中央指挥,协调着全局,她的眼神坚定,与项阳遥遥相望,无声地传递着支持。艾斯特拉长老则引导着森林之民,将生命能量的治愈效果最大化,抚慰着受伤的灵魂。

时间在僵持中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项阳能感觉到,【生命屏障】在“混沌吞噬者”持续的侵蚀下,正在缓慢地被削弱。而联盟成员的精神和能量储备,也并非无限。继续下去,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他必须找到反击的方法!仅仅防御,无法赢得这场战争。

他的意识再次沉入那与“起源”深度连接的状态,冒险将一部分感知,穿透【生命屏障】,主动去接触那外部的混沌。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感受其破坏力,而是试图去……理解其本质。

在无穷的混乱与疯狂之下,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却异常纯粹的……“渴望”。那并非毁灭的欲望,而是一种对“存在意义”的、扭曲而痛苦的追寻!这个“混沌吞噬者”,它吞噬秩序,似乎并非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填补自身某种巨大的、规则层面的“空虚”!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项阳的脑海。

他停止了继续防御,反而……主动在【生命屏障】上,打开了一个极其微小、瞬间即逝的“窗口”!

就在“窗口”打开的刹那,一股精纯的、蕴含着“起源”特质——那代表万物源头、无限可能的秩序信息流,被项阳精准地、如同投喂般,送向了那“混沌吞噬者”的核心!

这并非攻击,而是……“展示”!是比“净化派”那种僵化秩序更加本源、更加宏大的“秩序”!

那“混沌吞噬者”猛地一滞!它那疯狂的吞噬行为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它似乎“尝”到了某种从未体验过的、“食物”。那是一种……充满了生命力、创造力、无限演化的“秩序”,与它之前吞噬的“净化派”那死寂的秩序截然不同!

它那混沌的核心,第一次出现了……“困惑”。

有效!

项阳心中一震,立刻加大了“投喂”的力度和信息的复杂度。他将生命的壮丽、文明的辉煌、情感的深度、艺术的璀璨……所有代表“活秩序”的美好与复杂,持续不断地展示给对方。

“混沌吞噬者”的攻势明显减缓了。它不再狂暴地冲击屏障,而是开始围绕着屏障游弋,仿佛在犹豫,在思考,在……消化。

联盟的压力骤减,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项阳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不可能永远“喂饱”这个贪婪的存在。但这短暂的喘息之机,至关重要。

他透过屏障,凝视着外面那团仍在翻滚、但似乎多了些许不确定性的混沌,心中一个更加庞大、也更加冒险的计划,正在缓缓成型。

或许,对抗混沌的,不一定是秩序本身。

而是……一种秩序与混沌能够共存的,更高的和谐。

而这,正是“起源”所代表的,终极的“可能性”。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进入最终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