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天色已近黄昏,先前合练的六名弟子也各自散去。
莫峥站在石阶上,深深吐出口浊气,便朝着药庐而去。这猛然之间离开一月,他还真有些想念小虎和师父的。
快步穿过第一次师父带领走过的小径来到药田,眼前依旧是生机一片。
之前莫峥恢复修为用的药材,还有帮小凤炼制聚灵丹的药草,大多是来自药田。
药田虽大,但大规模的采摘和挖掘后,还是遗留下一块块坑坑洼洼的荒地。
而现在所有荒地都已重新种植上药草,夕阳下美丽依旧。
这样的手笔,莫峥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师父亲力亲为。小虎那小子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做这些事情。
不由的,在最后一点夕阳余晖下,莫峥加快了脚步。
来到药庐,一切还都是熟悉的样子,只是唯独不见师父和小虎。
“师父,小虎,我回来啦!”
没人回应莫峥,他只好一间间房间找过去,最后在丹药房发现了七长老。
“师父,徒儿回来了。您跟这干嘛呢?”
房间里光线不是很足,七长老正坐在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凝神苦思。他身边还摆着几个木偶,在这样安静灰暗的环境中,倒有几分诡异之意。
而走近后莫峥不由得一惊:七长老坐的位置,以及木偶摆放的方位,不正是自己刚刚学成的七合阵法的站位吗?
“臭小子你可算是回来啦!哈哈,不错不错,这次可是大大的给为师长了脸。”
莫峥正准备发问,七长老已经嗖的一下弹起,双手一个劲拍着莫峥的肩膀,甚是欣慰。
“说起来还是要全靠师父妙计。”
“哈哈,跟师父还来这套虚礼?”七长老拉住就准备要磕头的莫峥,
“真要说谢,师父还得谢你替我完成了多年心愿呢!难道我也要给你磕头跪谢不成?”
“那行,徒弟就不谢啦!”
莫峥摇摇头,正准备再问问小虎去哪了,七长老却指了指那几个木偶先开口了,
“你回来的正好,你不是学会了整套阵法吗,师父就考考你!
我问你,当阵法运转时若要将阵中‘虚’位和‘妄’位互换,口诀当是怎样的。”
“虚阴离火分二灵,妄踏阳关止三循”在自己师父面前,莫峥很自然就脱口而出了。
“那从‘虚’位到‘震’位呢?”
“虚到震嘛……诶,这个不能说,不能说。”看着自己师父期待的样子,莫峥顿时反应过来,“师父,您这可不像是考我,怕是在套徒弟的话吧!”
“臭小子反应还挺快。”
七长老尴尬笑了笑,“那算师父向你请教,这总可以说了吧。”
“还是不能说。”
莫峥依然拒绝:“师父,关于七合阵法,宗门的规矩您应该比徒儿更加清楚的。这个真不能说。”
“好啊!现在你是翅膀硬了对吧,开始跟师父讲规矩了!”
七长老使劲敲了一下莫峥脑袋:
“你小子自己想想从拜入我门下以来,师父我什么时候让你守过规矩?你自己说说,咱们药庐的人又有哪个是守规矩的?
“师父,这……这个不一样吧。”
见师父脸拉了下来,莫峥一时有些哑口,只得追问道:“那您倒是先说说,为什么突然对七合阵法感兴趣?”
“这不是你小子修为恢复后,为师一下便空闲下来,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后来你又留在了宗主那。
再加上前几日小虎他娘捎来口信,生病卧床。小虎火急火燎跟我告了假便回家照顾老娘去了,就剩下为师一人,更觉冷清,就想着找点事情来做。
刚好,你不是要继承整套阵法嘛,我干脆也研究研究。可我只会一部分,这一深入才感受到阵法之高深!
但没办法啊,师父的好奇心你是知道的,不弄个清楚,怕是要寝食难安。要不然也不会舔着脸求你了。”
原来是这样。
莫峥感觉哭笑不得。自己这师父说白了就是太闲,没事找事,但阵法这事莫峥也确实不敢松口,当下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说道:
“师父,刚才是徒儿话没说对,凡事守规矩那也不配做您的弟子了。
但规矩可以不守,誓言总应当遵从吧!
在习得阵法之前,徒儿已经立下重誓:阵法内容绝不泄露给第二个人知晓,否则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您总不能让徒儿自食其言吧!那样的话,不仅不配做您的弟子,怕是连人都不配做了。”
莫峥观察着七长老的表情,
“您看这样可好,您若真对阵法有兴趣,那我明日亲自请示过宗主后,必然一字不落的讲给您听。”
“放屁!”
七长老脸色虽是缓和了些,但还是不依不饶,“你小子可以啊!居然会用宗主来压你师父了!
我那大师兄的性子我会不知道,若请示他有结果,我还用得着跟你废话?
算了,我也不太难为你。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告诉我‘虚’位到‘震’位的口诀,了了师父这心结,那以后我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师父此话当真?”
“必须当真!”
“那……好吧。”
七长老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他又是师父,又是长老,应该不算外人吧。莫峥实在不好拒绝,犹豫过后说出了口诀。
“这不就好了嘛!”
“哈哈,真是为师的好徒弟,好徒弟啊!”
突然之间,七长老就笑得很反常,就像是极度压抑之后爆发出来的那种张狂。
这笑也让莫峥莫名其妙。
“师父,您没事吧?”莫峥小声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就是突然之间想到开心的事情,你不用管我。”
七长老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理了理自己的辫子,
“好了,你刚回来今日就早些歇息吧,明日师父再与你好好叙叙话。”
“好吧,那师父您也别折腾了,徒儿先告退。”
退出丹药房,莫峥回到属于他和小虎的屋子。
这里的摆设一切照旧,就连炕上的被褥都还残存了一股小虎的汗臭味,仿佛昨夜才刚刚睡过。
躺到炕上莫峥夸张的伸了个懒腰。这一月不眠,他确也乏了,只是太久没有睡觉,身边也没有了小虎熟悉的鼾声,还真觉得不习惯。
莫峥翻来覆去,折腾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终于睡着。
放松下来的这一觉,直至第二日晌午七长老闯进屋,用脚叫醒了莫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