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已经渐渐散去。站立的地方依旧是一个平台。
只是，重新站在这里才能真正感受到刚才那一撞的威力！
万年冰封的峰顶，根本不知道有多厚的雪和冰，除了中央的地方似乎还有些白色之外，其余的，居然都在那瞬间彻底消失。
露出了不知在冰雪下掩埋了多少年，那原始的灰褐色山体。
这灰褐色的平台应该就是这第九峰峰顶本身的地貌。
只是在这褐色平台表面上密布着一道道如同蛛网般细细的裂痕！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峰顶的话，甚至会有一种它随时会碎裂开，掉落进去的错觉。
那第十只金乌就躺在一片褐色当中，动弹不得。
它身上的火焰已经褪去。就连莫峥亲自领教过的那几乎坚不可摧的红羽也是散落一地。
不断有赤红鲜血从它喙角溢出。显然，刚才的一撞，已然耗尽它全部的生命力。
生命垂危的金乌鸟全然不顾这些。它的眼睛看着小凤的方向，长长的鸟喙更是费尽的张张合合，呢喃着什么。
小凤已经走了过去，它轻轻的用翅膀拍着金乌的头，直至它彻底耗尽生命，闭上了眼睛。
看着第一次在脸上出现悲伤情绪的小凤，莫峥心里也是感慨：谁曾想到，当初自己誓死要杀的敌人，却在最要害的时候以命相搏救了自己和小凤。
往大了说，更是挽救了尤莫两族的覆灭！
“说实话，我现在真有种把你碎尸万段的冲动！你现在应该很后悔刚才对我手下留情了吧。”
莫峥转过头，目光放在了躺在平台边缘上的冰劫。
此时的冰劫哪还有之前的神采和美态。冰雪都已不复，他岂能好受。
此刻的它只剩下上半截身体，身体依旧透白，晶莹。只是却白的像一具残缺的骷髅！
“碎尸万段？呵呵，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
冰劫缓缓的开口，没有因为刚才放了莫峥一马，才遭此逆转的歇斯底里，没有失败后的不甘，不屈。
他很平静。而莫峥分明从他那几乎透明的脸上看到了解脱。
“记得我说过宿命已定吗？从你踏上这里，并不听劝告，非要与我一战之时，结果已经注定：你会赢，而我会输。
唯一和设定不同的是……不管你是不是找了帮手，那都是通过你自己的努力打败了我。这倒省了我不少事情。”
“你是想告诉我，不管我能不能打赢你，最后你都会让我赢！”
冰劫这话，让莫峥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阴谋味道。
“不用着急。我的任务原本就是在败给你之后，再负责告诉你真相的。”
冰劫似乎苦笑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不过，听完之后我敢肯定你会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待莫峥催促，冰劫已经缓缓开口：
“我大体知道你的经历。你去了第八峰，而且进了山洞，看到了你这十世的经历，最后还看到了‘金乌死，屏障消，血雨下，天地亡，十世灭’那十五字谶言，对吧。”
“没错！”
莫峥飞快的说道：“我是看到这些字。说起来，我能找到这里，根本上也是因为这十五个字。”
“那就没错了。”
冰劫又是惨淡一笑，“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字其实是骗人的呢？或者就是特意骗你的。就是为了要一步步的将你引到这里。
如果你不去管它，或者你肯听我的劝，那根本什么都不会发生。你不会来这里，不会遇见我，更不会有之后的浩劫！”
“不可能！”
莫峥心里虽是一震，但语气仍是斩钉截铁：“那些字是我经历了多少凶险才看到的。如果中途有什么失误，导致我看不到呢？再说，引我来此又如何，故意让我赢了你那又如何。除非……”
莫峥说着脸色已然剧变。他不笨，这些看似杂乱但有联系的事情让他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
“除非什么？”
冰劫的眼神犀利起来，“你不敢说，那我替你说！
除非我的死，才是开启这灭世浩劫的机关。而你亲手杀了我，也就是亲手杀了你的族人，杀了存活在这一世当中的所有生灵。”
冰劫这话，等于是承认了莫峥所想。一瞬间，莫峥僵在那里，整个身体更像是被冰封般，寒冷彻骨。
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自己亲手将族人生存的希望葬送掉？
等等……不对，不对！
“不对！”
无数的思绪像乱麻般在莫峥脑子里碰撞，纠缠。最后莫峥一声大喝，指着冰劫，
“你是故意这么说的。想要扰乱我的心神。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就算你能让我赢，那如果在来这里的过程中，在某一个环节我不幸死了呢？
对，一定是这样！
比如和金乌的战斗。如果没有小凤的帮忙，以我的修为，根本是死路一条。难道那些金乌也会和你一样故意输给我吗？或者，你还是想说，我身边这只凤皇也是早就设定好的？
还有，如果我在石壁上看到的内容是假的，那你所指的浩劫又是什么呢？还是火山喷发和岩浆？可是第九峰这个平台一眼便能看到头，火山在哪，岩浆又在哪？”
“以我现在的状况，有必要骗你吗？至于你的问题，我能回答一半。”
地上的冰劫似乎又虚弱了一分，他那仅剩的，由冰组成的半截身体上已经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
“你所有在石壁上看到的内容，除了那十五个字外都是真的。至于你身边这位伙伴…说实话，我不知道它的存在。它似乎本也不属于这里。
至于说如果没有它的帮助，你在中途身亡。
哼哼，到现在你应该明白，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你莫峥而定的。如果你死了，那这一世也就结束了！
接着会有一个新的十世轮回。
你看过石壁，难道就没有发现一个问题：你本身在越变越强吗？比如这一世，其实我知道你是会隐身的。
轮回永远不会结束。直至有一天你足够强，足够站在这里，并最终打败我，亲手毁灭掉这一切，那才是“十世而亡”真正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