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圣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在雄州激起了层层涟漪。卸任防御使,远征西域,这突如其来的调令,让刚刚经历过血火洗礼的将士们心情复杂。
有人摩拳擦掌,渴望在新的战场再立新功;有人则对那片陌生而遥远的土地心存疑虑;更有人暗中揣测,这是否是朝廷对功高震主的杨延嗣的一种变相制约。
然而,军令如山。
杨延嗣接旨后,并未有任何迟疑或抱怨。他深知西域的重要性,不仅关乎丝绸之路这条经济命脉,更关乎那可能与星宫、国运息息相关的“星辰圣物”,以及挫败辽国战略布局的全局。乌古论·玄亲自前往,足见辽国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西域,我们必须去。”帅府之内,杨延嗣对聚集而来的核心众人说道,语气斩钉截铁。
杨业虽不舍儿子再次远行,却也明白大局为重,沉声道:“西域情况复杂,诸部林立,环境恶劣,不比北疆。此去万事小心,既要扬威,亦要怀柔。”
“父亲放心,孩儿明白。”
接下来的日子,雄州开始了紧张的交接与准备工作。龙骧军(原星火营)以原两千骨干为基础,优先补充雄州之战中表现优异的士卒,并面向北疆招募悍勇之辈,迅速扩充至五千之数。穆柯寨上下经过商议,决定举寨追随杨延嗣西进!穆羽、穆桂英及其麾下数百精通山地、奇门之术的精锐,正式加入龙骧军序列。
阿沅与影卫自然随行。岑老则决定暂留雄州,一方面协助杨业调理身体,另一方面利用北疆药材,继续研究克制“附骨之蛆”的解药。
半月之后,一切准备就绪。
这一日,雄州西门外,旌旗招展,五千龙骧军将士肃立,甲胄鲜明,杀气内敛,已然是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无数百姓扶老携幼,前来送行。
杨延嗣一身云麾将军常服,英姿勃发,与父亲杨业、兄长杨延昭等人郑重拜别。
“七郎,保重!”
“延嗣,西域凶险,切莫大意!”
杨延嗣重重点头,翻身上马,目光扫过即将随他西征的五千儿郎,以及队伍中那抹耀眼的红色身影(穆桂英),心中豪气顿生。
“出发!”
一声令下,大军开拔,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向着西方,迤逦而行。
离了雄州,过雁门,穿河东,一路西行。越往西,景色愈发荒凉。绿色的植被逐渐被黄色的土丘和戈壁取代,空气中的水分似乎也稀薄了许多,风沙开始成为常客。
龙骧军将士大多生于中原或北地,何曾见过这等景象?初时还觉新奇,但连日的枯燥行军与恶劣环境,很快便让一些人体会到了西域之路的艰辛。
杨延嗣早有准备,命大军昼伏夜出,避开烈日,并让阿沅提前配制了防治水土不服、抵御风沙的药剂分发下去,才勉强稳住军心。
这一日,大军行至河西走廊东端的重镇——凉州(今武威)附近。放眼望去,已是黄沙漫漫,远处祁连山的雪峰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将军,前方已是阳关古道,再往西,便真正进入西域地界了。”向导指着前方一条被风沙侵蚀的古道说道。
阳关,自古以来便是中原与西域的分界,出了阳关,便是真正的异域他乡。
就在这时,前方斥候快马来报:“将军!前方发现大规模战斗痕迹!似有商队遭袭,现场留有大量尸体,看服饰……像是回鹘人与……粟特人!”
回鹘人?粟特人?
杨延嗣眉头一皱,立刻下令:“全军戒备!前队变后队,斥候扩大搜索范围,随我去看看!”
他率领一队亲卫,快马加鞭赶到事发地点。只见一片狼藉的戈壁滩上,横七竖八地倒伏着数十具尸体,货物散落一地,大多被劫掠一空。一些驼马的尸体引来秃鹫盘旋,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死亡的气息。
阿沅下马检查尸体,沉声道:“死亡时间不超过一日。伤口多为刀伤和箭伤,凶狠利落,像是……马贼所为,但其中几具尸体上的伤口,带着一股阴寒之气,非是寻常手段。”
影卫也在周围发现了杂乱的马蹄印,指向西北方向:“人数不少,至少在两百骑以上,向着沙漠深处去了。”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搜查的士兵在一辆倾覆的马车残骸下,发现了一个微弱的气息!
“将军!这里还有个活口!”
众人连忙上前,小心地将人救出。那是一个粟特商人打扮的老者,腹部中了一刀,气息奄奄,但手中却死死攥着一个染血的羊皮卷。
杨延嗣蹲下身,渡过去一丝温和的星力,护住其心脉。
那老者缓缓睁开眼,看到杨延嗣等人的宋军衣甲,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用尽最后力气,将羊皮卷塞到杨延嗣手中,断断续续地道:
“黑……黑风暴……马贼……圣物……高昌……危……”
话未说完,便头一歪,气绝身亡。
黑风暴马贼?高昌?圣物?
杨延嗣展开那染血的羊皮卷,上面用粟特文和汉文混杂着写着一行字:
“圣物线索在‘魔鬼城’,黑风暴已至,高昌回鹘有变,速救……”
魔鬼城?黑风暴?
西域的迷雾,似乎比想象中更加浓重。而这场看似寻常的商队袭击,背后仿佛也隐藏着不寻常的意味。
龙骧军的西域之行,从一开始,便笼罩上了一层血色与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