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前一日的大理寺后院，玄铁碎屑的冷光混着木屑飘在空气里，谢星辞蹲在石桌前，手里的炭笔在纸上飞快勾勒，图纸上密密麻麻画着宫宴大殿的布局，红圈标注出十几个关键位置——全是御酒传送、宾客入座的必经之路。
“李大人，驿馆旁的药铺查得怎么样？”她头也不抬，笔尖在“御酒房”三个字上重重画了道横线，陆烬正站在旁边，用玄铁条打磨着箭矢，每支箭镞都浸过融了玄铁粉的水，泛着暗哑的光。
刚走进院的李大人脸色凝重，手里攥着份供词，往石桌上一放：“药铺后院挖了密道，直通宫墙根，里面还留着蚀心蛊的卵壳。抓了三个圣女教的人，审出来说，圣女会伪装成西域舞姬入宫，蛊母藏在她的舞袖里，只要趁献舞时靠近御酒，就能把蛊母的气息附上去。”
谢星辞拿起供词快速扫过，指尖在“舞姬”二字上顿住：“西域舞姬入宫要过三道安检，她怎么带蛊母过去？”
“供词里说，蛊母被裹在蜡里，藏在发冠的宝石缝里，蜡遇热才会化——宫宴大殿有暖炉，温度够了，蛊母就能钻出来。”李大人叹了口气，指着图纸上的大殿中央，“献舞的位置正好在御座前，离御酒桌不到三尺，一旦得手，根本来不及拦。”
陆烬放下手里的箭矢，拿起一支递给谢星辞：“玄铁箭已经备了五十支，影卫会埋伏在殿梁上，只要看到圣女有异动，立刻射她的发冠。但怕就怕，她还有其他同伙在殿外接应。”
“所以得布双重机关。”谢星辞把图纸推到三人中间，指着红圈处，“第一重，在御酒房到大殿的路上，埋上‘玄铁触发陷阱’——我把玄铁碎屑混在泥土里，铺成浅沟，只要有蛊虫经过，碎屑就会发热触发机关，弹出玄铁网把周围罩住，就算蛊母漏网，也跑不出网子。”
她又指向宾客席后的立柱：“第二重，每个立柱里都藏着‘驱蛊烟’，烟里掺了玄铁末和南域的驱蛊草，我问过阿蛮的母亲，这草的气味能让蚀心蛊母暂时失活。到时候让影卫藏在柱后，只要看到蛊虫踪迹，立刻点燃烟引。”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阿蛮抱着小木盒走进来，盒里的护主蛊已经恢复了光泽，正趴在盒壁上轻轻蠕动。她走到谢星辞身边，把木盒递过去：“谢姐姐，护主蛊醒了，它说能闻到蛊母的气味，就算藏在蜡里也能找着。我想跟你们一起入宫，它能帮着预警。”
谢星辞摸了摸护主蛊，银虫顺着她的指尖爬了圈，又钻回盒里。她抬头看向阿蛮，见小姑娘眼里满是坚定，又看了眼李大人，最终点头：“可以，但你得待在殿侧的屏风后，跟着李大人的侍女，不能往前凑。护主蛊要是有反应，你就立刻敲三下屏风，我们就知道出事了。”
阿蛮用力点头，把小木盒紧紧抱在怀里：“我知道，我不会添乱的。”
接下来的大半天，众人都在忙着布置机关。影卫跟着谢星辞去宫里，把玄铁陷阱埋在御酒房外的砖缝下，又将驱蛊烟藏进大殿立柱；陆烬则带着另一队影卫，在宫墙根巡逻，加固密道出口的守卫，还在周围撒了圈玄铁粉——只要有人从密道出来，鞋底沾了粉，影卫的玄铁扳指就会发烫预警。
傍晚时分，宫宴的准备差不多妥当了，谢星辞刚走出宫门，手腕突然被人拽了下，回头一看，是个穿粗布衣服的小乞丐，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纸条，声音压得极低：“姐姐，一个黑袍人让我把这个给你，说……说‘蜡里不止有蛊母’。”
谢星辞心里一沉，接过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字：“宫宴暖炉，藏着‘焚心蛊’，见热即爆。”她立刻转头看向陆烬：“不好！圣女不止带了蛊母，还在暖炉里藏了焚心蛊——这种蛊一受热就会炸开，毒烟能让人瞬间失控，到时候殿里肯定乱成一团！”
陆烬立刻召来影卫：“你带十个人，立刻去大殿拆暖炉，仔细查里面有没有蛊虫，拆下来的碎片全用玄铁盒装着，别碰碎了。”影卫领命跑走后，他又看向谢星辞：“焚心蛊怕什么？玄铁能不能克？”
“能是能，但暖炉太多，拆不及的。”谢星辞快速思索，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记载，“对了，南域的‘寒水石’能降温，还能压制焚心蛊的活性！李大人，你立刻让人去药铺调寒水石，磨成粉撒在每个暖炉里，再把暖炉的温度调低，只要不达到蛊虫爆裂的温度，就没事！”
李大人立刻转身去安排，阿蛮抱着小木盒，突然小声说：“谢姐姐，护主蛊在动，它说……它能帮着找焚心蛊，只要靠近暖炉，它就会亮。”
谢星辞眼睛一亮，拉着阿蛮往宫里跑：“那我们去大殿，帮着影卫找蛊虫！陆烬，你去宫门口盯着，别让圣女的人趁机混进来！”
暮色渐浓，宫灯一盏盏亮起，大殿里影卫们正忙着拆暖炉，谢星辞抱着阿蛮的小木盒，在每个暖炉前驻足——只要护主蛊发出银光，就标记出需要重点检查的暖炉。当最后一个藏着焚心蛊的暖炉被拆开，取出裹在蜡里的蛊虫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终于都清完了。”谢星辞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阿蛮的护主蛊趴在她的指尖，累得不动了。陆烬走进大殿，手里拿着件西域舞姬的服饰，上面绣着和黑袍人袖口一样的银莲暗纹：“圣女的伪装找到了，藏在舞姬的更衣房里。现在就等明天宫宴，看她怎么现身。”
谢星辞接过服饰，指尖抚过银莲暗纹，心里清楚：所有机关都已备好，预警也安排妥当，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宫宴上那场生死较量——只要能拦住圣女，保住宫里的王公大臣，这场仗才算真的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