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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巷子里刮着,我靠在墙边啃完最后一口干粮。牙齿咬得发酸,但脑子清楚。那扇亮灯的窗还在动,帘子掀了下又放下。我知道不能再等。

我站起身,拍掉衣上的灰,绕到后巷。角门老旧,铁环生锈。我用指节敲了三下,停顿,再两下。这是陆扬和我在夜哨时定的暗号,只有我们几个亲兵知道。

里面脚步轻,门开一条缝。侍女探出头,脸色发白。我立刻掏出腰间铜牌递过去,上面刻着一个“陆”字,是去年他亲手给我的。她说过这牌子能救急。

她盯着看了两秒,猛地拉开门让我进去。门在我身后合上,发出闷响。

她带我穿廊过院,脚步极轻。府里安静,只有远处巡更的梆子声。走到一处偏厅,她停下,低声说:“郡主在里面等您。”

我点头,整了整衣甲,推门进去。

杨柳坐在灯下,没穿华服,只一身素色长裙。桌上摊着几张纸,边上放着一只墨迹未干的笔。她抬头看我,眼神不躲也不慌。

“你是陆扬的副将?”她问。

“我是。”我抱拳,“二十八岁,军中任职三年。他救过我命,我也替他挡过刀。他说过的话,做的事,我都记得。”

她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你说你知道军中的事?”

“我知道。”我往前一步,“现在军里都在传他收了渤辽的金子,说他打完仗就跑。这话是先锋官的人放出来的,从亲兵开始,一路传到伙房、马厩。老炊事兵不敢提他名字,怕惹祸。”

她坐直了些。

“不止这样。”我继续说,“兵部虽然没发通缉令,但监军使已经调了两队人马,守在回营路上。只要他一露面,就会被当场拿下,罪名是‘私通外敌,携款潜逃’。”

她指尖颤了一下,很快压住。

“我已经找了证人。”她说,“有密探被抓,供出先锋官派人送假信。我还拿到了银票底单,上面盖的是柳府印,那天请大夫的钱是我出的。但这还不够。朝中没人敢为他说话,连老将军都被架空。”

“我可以作证。”我说,“我不但能证明他没拿钱,还能说出那天战后清点伤亡的细节。谁阵亡,谁重伤,哪支部队补了箭矢,我都记得。只要有人敢查,我就敢站出来。”

她看着我,很久没说话。

“你不怕连累自己?”她终于开口。

“怕。”我答得直接,“但我更怕看着兄弟被人活活抹黑。他在山洞里快死了都没松手那封密信,就是为了保住战报不落入敌手。现在那些人却说他通敌?我不信,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她慢慢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稳住这里。”我说,“你们藏着他,是对的。现在外面全是眼线,一动他就危险。我要留在府里,找机会联系旧部,把真正知道内情的人拉过来。等风声紧了,我能当场对质。”

她想了想,“我可以让你住进东厢客房,对外说是远亲来避暑。侍女会给你送饭,有什么需要让她传话。但你不能露面,尤其不能靠近前院。”

“可以。”我说,“但我得知道府里哪些人可靠。厨房、马厩、巡夜的,有没有被换过?”

“最近换了三个杂役。”她说,“送水的那个是新来的,浆洗房也有个妇人总往偏院这边看。我已经让侍女盯住了。”

“那就从这些人下手。”我说,“你别轻举妄动,等我摸清他们的路子。另外,夜里巡防要加强,特别是后门和角门。先锋官不会只靠谣言,他一定会动手。”

她点头,“我已经让嬷嬷钉死了偏院的窗板,还改了巡逻时间。今晚起,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

“不够。”我说,“得有人带兵轮值。我可以指挥几个可信的护卫,组成小队,分片守区。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封锁区域,不许任何人进出。”

她看向侍女。侍女从柜子里取出一张纸,铺在桌上。是府邸平面图,画得很细,连井口位置都标了。

我凑近看,指着几处地方:“厨房后面这个小门最容易混人,马厩旁边那个塌墙角也得堵上。还有这里——偏院西墙,离陆扬住的暖阁最近,得加一道暗哨。”

她顺着我手指的地方看,眉头微皱。“你说他们会来杀他?”

“不只是杀。”我声音压低,“是要让他死在外面,最好是在逃走时被‘当场击毙’。这样一来,不用审,不用查,人死了,罪名也就坐实了。”

她脸色变了。

“所以不能让他离开。”我说,“只要他还活着,就有翻的机会。我们现在做的每一步,都是在抢时间。”

她深吸一口气,“那你今晚就住下。明天我会进宫一趟,见太后。她答应召退役校尉作证,我要把证据递上去。”

“好。”我说,“我在府里等消息。只要你那边有动静,我就立刻准备应对。”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回头对我说:“谢谢你来。”

“不用谢。”我说,“这是我该做的。”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侍女收拾图纸,吹灭灯,带我去了东厢。

客房不大,但干净。我坐下,解下刀放在床边。窗外月光斜照进来,落在地砖上一条白线。

我坐着没动。

过了会儿,侍女端了碗热汤进来,放桌上。“郡主说您赶了一天路,吃点东西再睡。”

我点头,“陆扬怎么样了?”

“还在烧,但比昨天好些。用了雪心兰,伤口没再化脓。”

“那就好。”我说,“告诉他,兄弟来了,等着他醒。”

她顿了下,“等他醒了,一定会想见您。”

我看着那碗汤,没说话。

她退出去,门轻轻关上。

我端起碗喝了几口,放下。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外面静得很,只有巡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走远。

我回到床边,摸了摸刀柄。

天还没亮,事情才刚开始。

我不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