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风还在吹,旗帜拍打声不断。我站在了望台上看了很久,西岭那边没有动静,但我知道敌军已经动了。

我慢慢走下台阶,披风在身后扬起,右腿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可脚步不能停。营地里一片安静,士兵们蹲着、靠着、坐着,手里握着兵器,眼睛盯着前方,没人说话。静默令还在执行,火不能点,话不能多说,连呼吸都压得很低。

这种安静不对劲。

太静了,静得让人心里发慌。我走过弓手组的区域,听见一个年轻士兵低声说:“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天亮。”旁边的人没接话,只是攥紧了弓弦。我又经过轻骑队的隐蔽处,看见一个小兵背对着人,偷偷用手抹了把脸。

他们不怕死,怕的是死得没意义。

我继续往前走,副将正在检查火油包的封口,确认不会漏油。士兵甲蹲在地上帮同伴绑护腕,动作很稳。我停下脚步,看着他们。

“都准备好了?”我问。

副将抬头,点头:“只等您一声令下。”

我没有回答。装备是齐的,阵型是稳的,可人心要是散了,再多的刀枪也没用。现在最缺的不是箭矢,不是战马,是火——心里的那团火。

我转身朝校场走去。那里有一堆木箱,是用来运箭的,现在垒成了一个高台。我爬上箱子,站上去,整个人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我拔出腰间的剑,剑尖朝下,用力插进木箱缝隙。银甲在晨前微光中泛着冷色,宝剑上的蓝宝石不闪,像一块沉底的石头。

所有人慢慢转过头来看我。

“兄弟们!”我的声音直接砸进这片寂静,“我知道你们累!我也知道你们怕!”

没人动,没人说话,但他们的眼睛都在看我。

“可你们怕的不是敌人!”我抬手指向东方,“是怕回不去!是怕身后的父母没了儿子,妻子没了丈夫,孩子喊不出爹!”

我顿了一下,声音压低,却更重:“敌人烧我们的村,抢我们的粮,杀我们的人。他们以为我们会跪下?会逃?”

“我们不会!”

“我不是来下令的。”我环视全场,“我是来告诉你们——这一仗,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不是为了功劳簿上写个名字。”

“是为了守住脚下的地,头顶的天,和那些等着我们回家的人!”

“我们当兵,不是为了送死,是为了让他们活着!”

副将突然站起来,几步冲到高台前,猛地抽出大刀,高高举起。

“誓死追随陆将军!”他吼得脖子青筋暴起。

士兵甲立刻站起,举起长枪,声音撕裂夜空:“誓死杀敌!”

“誓死杀敌!”

又一个士兵喊了出来,接着是第三个、第五个。不到十息时间,整个营地的人都站了起来。长枪举成一片林子,刀锋在暗光中发亮。

“誓死杀敌!”

“誓死杀敌!”

吼声一层叠一层,像是从地底下炸出来的雷。帐篷被震得晃动,远处的马匹躁动起来,连风都被这声音逼退。

我站在高台上,看着一张张脸。有老卒,满脸胡茬咬着牙;有新兵,眼角还带着泪,却瞪着眼大吼;有伤员,拄着拐杖也站直了身体。

他们的声音不一样,但喊的是同一个字:杀!

我拔出插在木箱里的剑,轻轻拂去剑身上的木屑,缓缓收回鞘中。风吹动我的披风,我走下高台,脚步比上来时稳得多。

副将收刀入鞘,站在我身边,没说话,只是点头。

士兵甲和其他人列队肃立,枪尖朝天,目光盯住前方。没有人再低头,没有人再发抖。

我走到中军帐外,停下。远处,最后一支传令兵跑进营门,交出信号布条。我接过一看,是西岭方向的游哨回报:敌军主力已推进至黑石沟外三十里,前锋距我方防线不足二十里。

我将布条递给副将。

“通知各队,保持静默。”我说,“没有命令,不准出击。”

副将接令要走,我又叫住他。

“把应急机动队调到中军后侧。”

“是!”

他快步离开。

我站在原地,手按在剑柄上。右腿的旧伤还在痛,但这次不是因为天气,是因为我记得三年前黑风岭那一战。李三河倒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黎明。

那时我们被打散,阵型破,士气崩。是他一个人冲进敌群,替我们断后。

后来先锋官说他是擅自行动,不记功,不下葬令。

可我知道,他是为谁死的。

我抬头看天。东方开始发白,灰蒙蒙的光铺在营地边缘。战斗还没开始,但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士兵甲走过来,敬了个礼。

“将军,我们申请值第一班巡防。”

我看着他。

他没再说别的,只是站得笔直。

我点头。

他转身列队,带着一队人走向前沿防线。他们的脚步踏在地上,整齐划一,不再迟疑。

我最后看了一眼地图架上的沙盘。黑石沟的位置标得很清楚,敌我距离在不断缩短。

下一刻,传令兵从西岭方向狂奔而来,手中红旗卷着尘土。

他冲进营门,嗓子已经哑了。

“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