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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马还没回来,西岭方向的脚印也未查明。我站在主营帐口,手按剑柄,眼睛盯着远处山影。天色已经全黑,风里带着凉意,吹得旗角啪啪作响。

就在这时,前沿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声。

三长一短——敌袭!

我立刻转身大喊:“传令兵!”

一名士兵从旁冲出:“在!”

“通知各部,一级战备,按新部署行动!”我边说边往前线高台跑,“让副将带预备队去左翼,火油组准备点火!”

我没再回帐,直接奔向指挥台。右腿旧伤随着奔跑一阵阵发紧,像是有铁丝在里面拉扯,但我不能停。脚步刚踏上高台,前方战场已亮起火光。

敌军来了。

不是小股试探,是整队压上。

他们排成楔形阵,前锋尖锐如矛头,直插我们左翼。两边还有骑兵游走,不断放火矢扰乱视线。地面震动,喊杀声连成一片,像潮水一样涌来。

“这是要强破!”我在高台上大吼,“他们看出我们布防未稳,想趁虚而入!”

传令兵举旗待命。

我盯着敌阵移动节奏,发现他们每推进十步,就会有短暂停顿。那是指挥官在调整方向。只要打断这个节奏,就能打乱他们的攻势。

“命令弓手组!”我抬手指向敌军前锋中央,“集中射那面蓝边战旗,旗倒则阵乱!”

传令兵挥动红旗,命令立刻传出。

几乎同时,敌军也发现了我们的意图。他们加快步伐,盾牌前压,弓箭手开始还击。几支火矢飞上高台,擦着我的肩膀落下,火星溅到铠甲上。

我没躲。

目光死死盯住那面蓝边旗。

三轮齐射后,敌军旗手终于中箭,战旗晃了两下,轰然倒地。

敌阵出现短暂混乱。

“就是现在!”我抓起令旗,“命士兵甲带盾墙组后撤五步,留出空间,别被冲垮!”

传令兵再次挥旗。

前方战场上,士兵甲立刻举起手臂,大声吼叫。他身边五十名盾兵迅速响应,一边用盾牌格挡箭雨,一边有序后退。动作整齐,没有一人慌乱。

敌军前锋见状,以为我们动摇,立刻加速冲锋。最前面的重甲步兵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长刀高举,直扑缺口。

但他们没注意到,脚下已经踏入预设区域。

“点火!”我下令。

火油组早就埋伏在沟壑两侧。听到命令,立刻引燃第二条暗线。轰的一声,火焰冲天而起,一道火墙瞬间切断敌军前锋与后队的连接。

冲在最前的二十多人被困在内,四周全是烈焰。他们想退回,却被后面的队伍推着往前挤,场面大乱。

“轻骑准备!”我盯着敌军主力位置,“等他们乱稳了,从南北两翼包抄!”

话音未落,敌军后方鼓声突变。

原本密集的进攻节奏突然放缓,前锋部队开始收缩,后排却快速向前填补空位。更奇怪的是,他们不再集中攻击左翼,而是分出两股兵力,分别向左右两翼边缘移动。

这不是溃败后的收兵。

是在重新布阵。

“他们要包抄?”传令兵问我。

我看了一会儿,摇头:“不是包抄。他们在试探新的突破口。”

敌军显然没料到火油会从地下引爆,第一次强攻失败后立刻改变打法。现在他们把主力分散,逼我们跟着调动,想找出真正的薄弱点。

我立刻意识到危险。

如果我们跟着分兵防守,防线就会被拉薄。一旦某处失守,整个阵型都会崩溃。

“传令!”我提高声音,“所有部队原地坚守,不得擅自移动!浮动预备队归副将统一指挥,哪里告急他去哪里!”

传令兵挥旗。

这时,左翼传来剧烈碰撞声。敌军一支精锐小队突然发起猛攻,专挑新兵集中的区域冲击。盾墙晃动,已有两人倒下。

“副将到了吗?”我问。

“刚到,正在组织反击!”传令兵答。

我紧握令旗,盯着战场变化。士兵甲那边压力也不小,虽然完成了后撤任务,但敌军不断投掷火把和石块,盾兵体力消耗极大,呼吸声都变得粗重。

“让他们轮换。”我对传令兵说,“第一排退后休息,第二排顶上,保持节奏。”

命令传下去后,盾墙开始有序轮替。每一组只坚持半柱香时间,确保战斗力不下降。

敌军见久攻不下,又生一计。他们突然停止正面冲击,转而在外围不停游走,用冷箭骚扰。每隔一会儿就来一波突击,打了就撤,搞得守军神经紧绷。

这种打法最耗心力。

我知道他们想拖垮我们。

“告诉所有人,”我下令,“敌人是在消耗我们。不准追击,不准慌乱,守住自己的位置就是胜利!”

传令兵点头,立刻传达。

我站在高台上,视线扫过整个战场。火光映照下,每个士兵的脸都模糊不清,但他们的动作依旧坚决。受伤的人被抬下去,空出来的位置马上有人补上。没有人退缩。

右腿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像是有一根钉子扎进了骨头。我靠在栏杆上支撑身体,左手死死抓住令旗杆。

不能倒。

只要我还站着,这道防线就不会塌。

突然,前方战场响起一声怒吼。

是士兵甲的声音。

我抬头看去,只见他一脚踢翻一个敌兵,手中的长矛顺势刺穿对方胸口。他满脸烟灰,衣服也被划破,但依然死死守住缺口。

在他身后,盾墙重新合拢。

敌军又一次进攻被挡了回去。

可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敌军主力还在阵后,没有动用真正杀招。他们刚才的攻击更像是又一次试探,只不过比上次更狠、更快、更有章法。

他们已经摸清了我们的反应模式。

接下来,一定会出更难应付的招。

我深吸一口气,对传令兵说:“通知副将,让他把预备队分成两组,一组留在左翼待命,另一组悄悄移到右翼后方隐蔽。敌人下一步,很可能声东击西。”

传令兵领命而去。

我抬头望向敌军大阵。

夜色中,那面主将旗仍未落下。

我知道他在等。

等我们露出破绽。

我也在等。

等他先出手。

风更大了,吹得令旗猎猎作响。我右手扶住栏杆,左手握紧令旗,目光死死盯住前方战场。

敌军阵中,鼓声再次响起。

低沉,缓慢,却透着一股杀气。

他们又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