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是……是娘啊……”
床上的柳氏被这巨大的踹门声惊动,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仅仅是撑起上半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耗尽了力气,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
姜老太双手叉腰,迈着八字步走了进来,浑浊的三角眼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柳氏惨白的脸上,嘴角撇出一抹刻薄的冷笑。
“哟,还知道我是你娘啊?我还以为你病得连谁是谁都分不清了呢!”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像根针一样扎进人的耳朵里,“我说明天怎么喜鹊一直在叫呢,原来是你这个扫把星快不行了!真是大喜事!”
“你男人被克死了,现在终于轮到你自己了?我们老姜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进门!”
恶毒的话语,一句句像是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在柳氏的心上。
柳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她哆嗦着嘴唇,想要辩解,却被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更加痛苦的咳嗽声。
姜小芽看着这一幕,气得小小的身体都在发抖。
这就是书里描写的极品奶奶!尖酸刻薄,重男轻女,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自从她爹姜老三死后,这老虔婆就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她们母子三人身上,非打即骂,还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搜刮一空,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你……你胡说!”姜小芽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爬了起来,挡在柳氏面前,像一只护崽的小兽,用还带着奶音的声音愤怒地喊道,“我娘才不是扫把星!不许你骂她!”
姜老太显然没料到这个平时蔫了吧唧、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孙女敢顶嘴,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
她一伸手,像拎小鸡一样把姜小芽拎了起来,伸出干枯的手指狠狠地戳着她的脑门。
“嘿!你个死丫头片子,几天没见,长本事了啊!敢跟你奶奶我顶嘴了?”
“赔钱货就是赔钱货!养你有什么用?浪费粮食!还不如早点把你溺死在尿桶里!”
尖锐的指甲划过姜小芽的额头,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
姜小芽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但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只是用一双黑亮的眼睛,充满恨意地瞪着姜老太。
这眼神,看得姜老太心里莫名一寒。
她心里骂了句“小贱种”,嫌恶地把姜小芽往地上一扔。
姜小芽瘦小的身子骨碌碌滚了两圈,撞在冰冷的土墙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小芽!我的小芽!”柳氏看到女儿被打,心疼得快碎了,挣扎着就想下床。
“躺着吧你!”姜老太一脚踹在床沿上,震得柳氏又是一阵猛咳,“一个快死的人了,还这么多事!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废话的!”
她说着,那双贪婪的三角眼就开始在屋里四处搜寻起来。
这间破屋子,早就被她搜刮过无数遍了,连个铜板都找不出来。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灶台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用粗布包着的小包。
她眼睛一亮,几步冲过去,一把抓起小布包打开。
里面,是小半包泛着黄的糙米。
这是这个家……最后的口粮了!
是柳氏病倒前,用自己最后一根银簪子,偷偷换来的救命粮!她一直舍不得吃,想着留给两个孩子,万一有个好歹,还能熬上一熬。
“哟,还藏着好东西呢!”姜老太看到米,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她毫不犹豫地把米倒进自己随身带着的口袋里,嘴里还振振有词,“你个病秧子吃什么米?大壮和小芽也是贱命一条,喝点米汤吊着就行了!我宝贝大孙子马上就要去学堂了,正是要补身体的时候,这米给他吃正好!”
她口中的宝贝大孙子,是她大儿子家的独苗,姜宝根。
“不……不行……娘……那是我给孩子们留的救命粮啊……”柳氏看到米被抢,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然从床上滚了下来,爬过去抱住姜老太的腿,哭着哀求道,“娘,求求您,给我们留一口吧……大壮和小芽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他们会饿死的啊……”
“滚开!”姜老太嫌恶地一脚踢开柳氏,“饿死拉倒!两个赔钱货,死了正好给家里省粮食!”
她说完,拍了拍装得满满的口袋,心满意足地转身就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地上苦苦哀求的儿媳和奄奄一息的孙子孙女。
冷酷,自私,恶毒到了极点!
木门“吱呀”一声关上,再次将这间茅草屋与外界隔绝。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柳氏趴在冰冷的地上,看着空空如也的米缸,最后一丝希望被彻底抽走,发出了绝望的呜咽。
姜小芽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柳氏身边,用自己冰冷的小手,轻轻拍着娘亲颤抖的后背。
她没有哭。
因为她知道,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她抬起头,透过墙壁的破洞,看着姜老太远去的、得意洋洋的背影,那双本该天真无邪的眼睛里,涌动着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机。
姜老太!
你给我等着!
今天你抢走的,是我们的救命粮!
来日,我姜小芽定要让你千倍百倍地吐出来!连本带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