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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画草图定方案!士族骂“瞎折腾”,李四扛锄头硬怼回去!

天刚蒙蒙亮,老槐树枝桠的影子洒在地上,黑一块白一块的。

王小二蹲在树影里,怀里抱着块青石板——是前儿修沉淀池时他挑的,表面磨得光溜,不硌手,边缘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湿泥,凉丝丝的。

他手里攥着半截炭笔,是昨晚在灶膛里烧的,炭头黑亮,指尖早蹭得黑乎乎一片,连下巴上都沾了点灰。

“就从这儿画。”

他把石板往地上一放,用袖子擦了擦表面的露水,先画了个小圈,

“这是咱村,往邻县去得绕三个土坡,按上次测沉淀池那法子标坡度,保准下雨不积水。”

旁边早围了一圈人,都是昨儿吵着要修驿道的汉民和牧民。

李四扛着防断锄头挤在前头,锄头上挂着的泥疙瘩,是昨儿摔粉条时蹭的,干了巴在铁头上,晃一下掉渣。

他凑到石板跟前,眯着眼瞅:

“小二,就照你测渠沟那章程来!上次你标那坡度,下那么大雨,土豆地都没淹,准成!”

王小二点头,炭笔在石板上划得“沙沙”响,先勾了条歪歪扭扭的线:

“路宽三尺,推小车、过马都够;你看这儿——”

他用指甲戳了戳线中间的凹处,

“昨儿巴图的马就是在这坑崴的脚,得填实了,坡度别超五度,不然推车上坡费劲。”

“河边那青石就中!”

汉民老张蹲下来,手掌拍得石板“啪啪”响,糙手磨得石板起白印,

“块头大,表面糙,前儿俺搬一块,沉得压弯了扁担,铺地上稳当!俺家猪圈就用了两块,下雨天踩上去,鞋都不打滑。”

“俺们草原东边有硬黄土!”

卓玛牵着马走过来,马背上搭着的牧草捆,是昨晚跟她娘一起勒的,牛皮绳勒得紧,草叶上沾着晨露,一摸湿手。

她指着石板右边空白处,手指在石板上划了道弧线,马鼻子呼出来的气,暖乎乎喷在她手腕上:

“那土晒干了比胶泥还瓷实,垫路基底下不陷脚。上次俺赶马绕土坡,多走二里地,马累得直喘气,从这儿拐过去,省不少力气。”

说着拍了拍马脖子,马打个响鼻,脑袋蹭了蹭她胳膊,草叶上的露水掉在她手背上。

大伙越说越热乎,旁边一个小伙子凑过来,递了块碎布给王小二:

“小二哥,擦把汗,炭灰都蹭脸上了,跟花脸猫似的。”

王小二摆摆手,炭笔越挥越快,石板上的路线渐渐清楚——哪里填坑、哪里铺青石、哪里垫硬土,连马走的宽度都留出来,过土坡的斜道角度,用小三角标得明明白白。

“一群泥腿子,瞎折腾啥!”

冷不丁一声尖骂,跟泼了盆冷水似的,热闹劲儿立马没了。

大伙抬头一看,张崇礼家的管家正从土坡上往下走,穿件藏青绸衫,领口浆得硬邦邦,腰里挎着把亮闪闪的腰刀,刀鞘上挂个小铜铃,走一步叮铃叮铃响,吵得慌。

脚踩黑布靴,靴底碾过草棵子,“咔嚓咔嚓”的,眼神扫过来,跟刀子似的,刮得人不舒服。

管家走到石板跟前,下巴抬得能看见喉结,居高临下地瞅着,鼻子里“哼”一声,唾沫星子喷在石板上:

“修驿道?路通了你们串得欢!今天去邻县换盐,明天去草原换牧草,往后谁还听管束?贱民就是贱民,老老实实在村里待着就完了,搞这些没用的干啥!”

他手按在腰刀把上,指节攥得发白,绸衫袖子都绷紧了,瞅着李四手里的锄头撇撇嘴,又斜了卓玛的马一眼,那眼神跟看破烂似的。

李四本来就窝着火——昨儿半筐新晒的粉条,摔在泥里沾了脏,换不成盐,晚上娃喝土豆汤,扒拉两口就哭,说没味儿。

一听“贱民”俩字,当时就炸了!他“腾”地站起来,扛着锄头往前跨一步,锄头杆“咚”地戳在地上,震得脚边草叶子都跳,锄头上的泥疙瘩“啪嗒”掉在地上。

“你再敢说一遍‘贱民’?”

李四嗓门大,震得人耳朵嗡嗡响,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鼓起来,

“路是给大伙走的!俺们换盐、换草药,是要活命!昨儿俺那半筐粉条,新晒的!摔在泥里,娃晚上喝淡汤,哭得嗓子都哑了!巴图的马崴了脚,治马病的草药都换不成!你嫌路通了不好管,是怕俺们不任你欺负——少拿这话蒙人!”

管家没料到一个流民敢跟他叫板,脸“唰”地红到脖子根,伸手就去拔腰刀,铜铃叮铃哐啷响,他自己先吓了一跳。

“反了你了!敢跟老子顶嘴,看老子不……”

话没说完,周围人“哗啦”一下就围过来了。

汉民们攥着锄头、铁锹,指节都泛白;

牧民们牵紧马缰绳,卓玛的马像是听出不对劲,前蹄刨着地,打个响鼻,草叶上的露水掉了一地。

老张往前凑了凑,声音不高,却硬邦邦的:

“管家,别动不动就拔刀!俺们修驿道没碍着谁,就想走条平整路。你再骂一句‘贱民’,再敢拔刀,今儿这事咱就别想善了!”

管家瞅着围过来的人,个个眼里冒着火,有的举着锄头,有的瞪着眼,自己就一个人,手在刀鞘上攥着,可就是不敢拔到底。

脸一阵红一阵白,咽了口唾沫,强撑着喊:

“好!好得很!你们等着,这事没完!”

说完狠狠瞪了李四一眼,转身就往庄园跑,脚底下踢着块小石子,“哎哟”趔趄一下,手忙脚乱扶住草棵子才站稳,绸衫下摆蹭了土,也顾不上拍,铜铃晃得叮当响,跑得慌慌张张,背影看着跟逃似的。

大伙看着他跑远,先是静了静,接着“轰”地笑开了。

李四拍着大腿笑,锄头上的泥疙瘩又掉了俩;

老张笑得直咳嗽,指着管家跑的方向:

“你看他那腚,颠得跟筛糠似的!”旁边牧民也笑:

“还拔刀呢,我看他那刀,也就敢吓唬吓唬鸡!”

李四把锄头往地上一放,抹了把额头的汗,喘着气笑:

“这狗东西就是纸老虎,咱人多,他虚!”

王小二蹲回石板跟前,看石板边缘被管家踩了个小坑,炭笔画的线糊了一块。

他用炭笔重新描,手腕酸了就换个姿势,左手撑着膝盖。

“得描清楚,今儿就动工,别回头忘了哪儿填坑、哪儿铺石。”

李四凑过来帮着扶石板,一只手按住石板边,另一只手把旁边小石子扒开:

“你描仔细点,我跟老张去河边搬青石,再叫上作坊那几个小伙子,人多力气大。小二,你描完去看看路基咋挖,就按你画的坡度来。”

卓玛跟旁边牧民说:

“俺回去叫巴图他们,用马驮东边的硬黄土,中午准到——那土瓷实,垫路基底下,下雨准不陷脚。”

说着牵紧马缰绳,马温顺地跟着她走,蹄子踩在地上,留下一串湿印子。

大伙分头忙活,王小二描完图,把石板靠在老槐树上,用那块碎布擦了擦脸,还是蹭得黑乎乎的。

他瞅着石板上画的河边位置,脚边忽然踢到块泥块——不是路边的黄土,是红的,跟张崇礼家院子里的土一个色。

他上次给庄园修磨盘,见过那土,硬邦邦的。

捡起来捏了捏,泥块底下还沾着点青石渣,硌得手指疼。

“河边的石头别出岔子……”

他嘀咕一句,可抬头看见李四他们都快走到河边了,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总不能说“石头可能有问题”,扫了大伙的兴。把泥块扔到草丛里,揣起炭笔,往路基那边走。

日头慢慢升起来,晒得地上草叶发蔫,热气往上冒。李四带着老张和小伙子们到了河边,青石堆在那儿,块头大,青黑色的,看着就结实。

老张指着最大的一块:

“就从这块搬!先搬十块铺路基,试试稳不稳,稳了咱再多搬!”

没人看见,庄园墙头上,管家正扒着墙缝往这边瞅,手里攥着根草,嚼得稀烂,唾沫往墙根吐。

“让你们修!等会儿搬石头,裂了看你们咋整!”

他昨儿跑回去时,特意绕到河边,对着几块青石狠狠踹了几脚,有两块的边角裂了缝,藏在草垛子底下,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王小二走到路基那儿,蹲下来用手扒了扒土,土还是潮的,沾在手上。想起刚才那红泥块和青石渣,心里咯噔一下,可再看李四他们已经开始搬石头了,小伙子们喊着号子抬青石,劲头足得很。

他摇摇头,拿起锄头,跟过来的小伙子一起挖起了路基,锄头挖进土里,“噗嗤”一声,土块翻起来,带着点潮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