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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着两枚彼此呼应、微微发热的青铜碎片,范平回到了百越楼。

那紫檀木盒被他小心地藏在床下暗格,与原先那枚钥匙分开放置,以免共鸣过于强烈,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然而,身体的隔离并不能阻断心中的波澜。

“需以至亲之血为引,方可唤出门之虚影,得见路径。”

奇珍阁掌柜转述的祖训,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至亲之血……父亲范建?

兄长范闲?

这个条件太过残酷,也太过诡异。

这所谓的“天门”,究竟是何等存在,竟需要如此邪异的开启方式?

是某种考验心性的幻境?

还是真如字面意思,需要献祭亲情才能换得通往“彼世”的资格?

范平坐在窗边,望着太和城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眼神冰冷而挣扎。

他自问并非优柔寡断之人,为了生存,为了揭开真相,他可以不择手段。

但将匕首指向仅有的、真心待他的兄长,或是那个虽深沉难测却终究给了他庇护的父亲……这道坎,他迈不过去。

至少,在弄清楚这“血引”的真正含义,以及“天门”背后究竟是福是祸之前,他绝不会考虑这个选项。

“或许……并非字面意思?”

他尝试从其他角度解读,“至亲之血,是否可能是一种象征?代表着某种血脉共鸣,或者精神联系?”

他想到了黑苗大祭司。

黑苗世代守护秘密,他们手中也有一枚碎片,他们是否知道其他开启方法?

还有那神秘的黑袍老者,他似乎对天门了解颇深,或许也能提供不同的见解。

线索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找到其他知情者,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天门碎片的本质。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赵烈敲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异样:“少爷,南诏王宫送来请柬,邀请您参加明晚的宫廷夜宴。”

范平一怔,接过那张以金粉绘制着繁复虫鸟花纹的华丽请柬。

落款是“南诏王世子,蒙义”。

南诏王世子?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还特意送来请柬?

范平立刻意识到,自己这“范府二公子”的身份,在南诏这地界,恐怕早已不是秘密。

蛇纹组织能精准截杀,南诏王室自然也能掌握他的行踪。

只是,这位世子殿下在此刻邀请他,目的何在?

是试探?是拉拢?还是……与那天门碎片有关?

“打听一下这位世子的情况。”范平对赵烈吩咐道。

赵烈领命而去,不久便带回消息:世子蒙义,乃南诏王嫡长子,性情据说较为温和,但体弱多病,在朝中势力远不如其弟、手握兵权的二王子蒙勇。

如今老南诏王病重,二王子咄咄逼人,世子地位岌岌可危。

一个处境不佳的世子,邀请一个来自敌国(某种意义上)、身份敏感的少年参加夜宴?

这其中的意味,耐人寻味。

范平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王宫夜宴,龙潭虎穴,但也可能是获取信息、接触核心秘密的绝佳机会。

他需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位世子,看看南诏王室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回复王宫,范平定当准时赴宴。”

次日夜晚,南诏王宫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悠扬。

范平换上了一身范闲为他准备的、符合中原士子身份的月白长衫,虽依旧作病弱之态,但眉宇间那份历经风霜磨砺出的沉静气度,却与周遭那些或谄媚、或骄矜的南诏贵族截然不同。

他在内侍的引导下,步入恢宏的宴会大殿。

殿内金碧辉煌,宾客云集,觥筹交错。他的到来,引来了不少或好奇、或审视、或隐含敌意的目光。

范平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大殿前方,对着主位上那位面色苍白、不时轻咳的华服青年躬身行礼:“南庆范平,见过世子殿下。”

世子蒙义抬起有些浮肿的眼皮,打量了范平片刻,脸上挤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范公子不必多礼,远来是客,请坐。”他指了指身旁一个空位,态度看似亲切,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焦虑。

范平谢过坐下,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全场。

他看到了坐在世子下首、一位身材魁梧、面容桀骜、眼神锐利如鹰的青年,想必就是那位二王子蒙勇。

蒙勇也正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冷笑。

此外,他还感应到了几股隐晦而强大的气息,分散在大殿各处,应该是王宫供奉的高手。

而更让他心头微紧的是,在他怀中的两枚碎片,在进入这大殿之后,竟再次传来了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共鸣感!

虽然远不如在奇珍阁时强烈,但确凿无疑!

这王宫之中,果然也藏有碎片!

而且可能不止一枚!

或许,就是世子口中那由王室世代守护的“核心碎片”!

宴会在一片虚伪的祥和气氛中进行着。歌舞升平,推杯换盏,但暗地里的交锋却从未停止。

二王子蒙勇几次借题发挥,言语间夹枪带棒,皆被世子蒙义勉强应付过去,但谁都看得出,世子的处境十分被动。

酒过三巡,世子蒙义忽然举起酒杯,对范平道:“范公子,久闻范尚书(范建)乃南庆栋梁,范闲公子更是年轻俊杰,今日得见范二公子,亦是风采不凡。我南诏与南庆虽风俗迥异,却也不妨多亲近。本王敬你一杯。”

范平举杯还礼,心中却是一凛。

来了。

果然,蒙义放下酒杯,看似随意地问道:“听闻范公子此行南下,是为游历养病?不知对我南诏风物,观感如何?”

范平心中冷笑,知道这是在探他的底细。

他放下酒杯,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南疆风光瑰丽,确与中原大不相同。晚辈体弱,一路行来,多在静养,尚未及细细领略。”

蒙义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仅容两人听见:“范公子何必自谦。你能安然抵达太和城,便是本事。只是……这南诏之地,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有些东西,不该碰的,最好别碰,免得引火烧身。”

他这话看似提醒,实则警告。

范平听出了弦外之音——王室知道他身怀碎片,也在警告他不要打王室碎片的主意。

范平抬眼,迎上蒙义那双看似温和、实则暗藏锋芒的眼睛,淡淡一笑:“世子殿下提醒的是。晚辈此行,只为养病,无意卷入任何是非。只是……有些东西,既然找上门来,恐怕也不是想避就能避开的。”

他这话同样意有所指,既表明了自己不愿惹事的态度,也点明了自己并非任人拿捏之辈,碎片之事,非他所愿,但既已卷入,便不会轻易退缩。

蒙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这看似病弱的少年竟如此硬气。

他深深看了范平一眼,不再多言,转而与其他宾客交谈起来。

宴会持续到深夜才散。

范平告辞离去,走出王宫大门时,他能感觉到身后有几道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他坐上马车。

回到百越楼,范平卸下伪装,脸上再无半分醉意,眼神锐利如刀。

南诏王宫之行,确认了王室拥有碎片,也感受到了世子与二王子之间激烈的权力斗争。

世子看似拉拢,实则警告;二王子则毫不掩饰敌意。

而那句“至亲之血”的诅咒,依旧如同阴云般笼罩在他心头。

他看了一眼床下的暗格,感受着其中碎片的微弱共鸣。

前路愈发凶险,谜团也越来越多。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

这天门之秘,南诏风云,他必须亲自去揭开。

下一步,是该想办法接触一下那位二王子蒙勇了。

敌人的敌人,或许……能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

或者,再去探探那巫蛊庙和黑袍老者的底?

范平走到窗边,看着南诏王宫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的轮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盘棋,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