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秦月照常去秦依的房间跟她睡。
今晚下雪,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二场雪,之前只下了一场小雪,这是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又大又久。
秦依睁眼,去卫生间洗漱过后,看秦月在睡得香甜,便没叫醒她。她走到窗前,拉开一点点窗帘,露出一点光芒,看到外面一片雪白,整个南港都被掩埋在雪白之下。
她拉上窗帘,走到衣帽间,找出自己那件黑色加绒的毛呢大衣和黑色手套,又翻出之前给秦月买的淡粉色羽绒服,白色小绒帽和手套,还有粉色围巾和雪地靴,拿出来放到床边。然后轻轻唤她:“小懒虫,起床了。”
秦月没醒。
秦依又道:“下雪了,要不要去玩雪啊?”
秦月一下子就睁开眼睛:“我要去堆雪人。”
秦依把她从床上拽起来:“那你先去洗漱,我们换好衣服就去。”
“好。”秦月跳下床,往卫生间跑去,不到五分钟洗漱好,回到卧室,秦依给她换上衣服,发现她长高了好多。
这件羽绒服是去年秦月不在的时候,秦依自己给她买的,因为很漂亮,但是只有这一个码,实在觉得好看就买了,买的时候大很多,想着等她长大一些就可以穿了,今年穿就刚刚好了。
秦月穿上这件去年的新衣服,很漂亮很喜欢,道:“姑姑,这件衣服是你买的吗,好漂亮。”
秦依笑道:“去年就买了,你不记得了吗,当时你来我这里玩,我给你试了一下,太大了,就没穿。”
秦月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我想不起来了。”
秦依道:“没事,小孩子不记事很正常。”
换好衣服,她穿上她的大衣,牵着她下楼,打开门,一阵彻骨的寒风袭入心底。
秦依连忙关上门,道:“风好大,好冷啊。”
秦月全副武装,一点都不觉得冷,她看着秦依冷的发抖,忍不住笑起来:“我不冷。”
秦依笑了笑,道:“我上楼添件衣服,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又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道:“不许偷偷跑出去哦。”
秦月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没答话。
秦依上楼添了件加厚毛衣,重新披上大衣,才又下楼。
到门口,发现秦月已经不在门口了,就知道这调皮鬼自己跑出去了,不过别墅外面是封闭的,不怕她跑远。
她打开门,风灌进来,还是有点冷,但只是一瞬间,适应了就没那么冷了。
她关上门,走出去,在外面寻找秦月的身影:“月月?”
秦月没有回应。
她知道,她肯定躲在哪儿想吓唬她。
她顺着雪地上的印记看过去,发现她躲在一棵桂花树后面。
她笑了笑,假装不知道,大声地自言自语道:“月月去哪里了呢,我怎么找不到。”
说着,慢慢地靠过去。
秦月以为她真找不到自己,咯咯直笑,躲在里面不出来。
秦依怕突然靠近会吓到她,走到她身边还一直在说话。
秦月发现她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身后,便回过头去,秦依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放大的脸庞惊得她一下子瘫坐回去,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秦依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雪,道:“走吧,我们去堆雪人。”
两人便走到院子中间堆雪人。
秦依想跟她一起堆一个的,却被她嫌弃:“姑姑堆的雪人不好看,我要自己堆。”
去年秦依创下的战绩,秦月现在还记忆犹新。
秦依知道她说的是去年的事,觉得委屈,道:“去年那个是意外嘛,姑姑很会堆雪人的。”
“那姑姑更应该自己堆了,你那么厉害,才不要我的帮忙。”
秦月这小妮子 ,年纪不大,思维逻辑倒是清晰,竟然让秦依无话反驳。
秦依撇了撇嘴道:“自己堆就自己堆。”
说着就退到一边,跪坐下来,捧过一堆雪,堆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秦月发起一阵无情的嘲笑声:“姑姑,我拿两块石头叠在一起都比你这个好看。”
秦依自己也觉得难看,她从地上站起来。
秦月展示自己堆的雪人给她:“姑姑,你看。”
秦依自己堆的不好,虽然很失落,但是秦月堆得很好,圆圆滚滚的,有鼻子有眼的,超可爱。
她道:“好吧,我认输了,你堆的比我好。”
秦月笑着拉她的衣角:“虽然姑姑雪人堆得不好,但是姑姑画画比我好啊。”
这小妮子,情商还挺高。
不过,堆个雪人而已,堆得不好就不好,没有什么丢人的,她又不会嫉妒秦月,也不会觉得难堪。
她笑起来:“你年纪还小,再学几年,说不定你画画就比我好了。”
这是鼓励秦月的,秦依在画画上还是很有天赋的,在接手秦氏之前她就已经是国内外小有名气的画家了,作品是得到世界顶级大师认可过的。
两人玩得正开心,沈亦然从楼上下来,通过窗户看到姑侄俩在外面堆雪人,禁不住也出去加入她们。
他站在秦依堆的雪人面前,深思了三秒:“这是你堆的?”
秦依看他表情就没憋好话:“想笑就笑呗,装什么?”
沈亦然真笑起来,道:“其实也还好,跟做菜比起来,好很多了。”
菜不成个样子,起码雪人成个样子。
秦依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眼珠子一转,道:“我堆的是你。”
“是我?”突然一下就觉得这雪人好看了。
“对啊。”秦依的声音突然变得甜美起来:“你不觉得它跟你很像吗?”
像个蛋!
但是起码她能想到他,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道:“你说像就像吧。”
“姑姑!”
秦依回头,一团雪球飞到她胸前,在她胸前散开,黑色的大衣面前被扑上一片白色。
她用手拍了拍,这小妮子越来越调皮了,连亲姑姑都敢逗弄了,她随手抓起一把雪,扔向秦月。秦月笑着跑开,没砸到。
她又蹲下来,用手搓出一个雪团,砸向秦月。
秦月“啊”一声,雪团在她衣服上散开。
沈亦然在一旁目睹全程,吐槽道:“跟一个小孩计较,你幼不幼稚?”
秦依看他一眼,没说话。
秦月那边又准备好了雪团,再次向两人飞来。
秦依长了教训,飞快的躲到沈亦然身后,雪球就打到了沈亦然头上。
散开后,他头发上脸上全是雪。
堂堂沈大总裁,也有吃瘪的时候,秦依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歪着头看他,差点笑翻过去。
沈亦然抹了一把脸,从来没有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过,也忍不住翘起唇角,话却恶毒:“这高度,你不用躲也打不到你。”
秦依瘪了瘪嘴,没说话。
他又看向秦月,这孩子虽然小,但太调皮了,是该好好教育一下。
他也蹲下来,搓了个雪团。
秦依看着:“跟一个小孩计较,你幼不幼稚。”
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他站起来,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幼稚。”
然后把雪球轻轻往秦月一扔,就砸到了她身上。
秦依往后退了两步,给秦月递过去一个眼神,然后两人达成一致,统一战线,一起攻击沈亦然。
陈姨在客厅里正打扫屋子,看到三人在外面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忍不住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好久没看见秦依这么笑过了,真像幸福的一家三口。
秦依正在外面跑着,躲避沈亦然的攻击,看到陈姨在窗户边看她们,便停下来,朝她招了招手,邀请她也来玩。
陈姨摇了摇手里的鸡毛掸子,示意自己没空。
谁知她一停下来就被沈亦然抓住。
沈亦然一个大男人,秦月只有五岁,怕给她弄感冒,便不对她下狠手,只顾着攻击秦依。秦月动作快,雪球搓得又大,几乎是百发百中,全打到沈亦然身上,沈亦然拿她没办法,只能抓住秦依,把她放在面前,当做人形盾牌,阻挡秦月的攻击。
谁知道秦月这小丫头敌我不分,无差别地攻击秦依,秦依被弄的头发上,衣服上,裤子上到处都是雪。
秦依想挣脱他抓着她的手,但他死死抓住不放,肩膀都被他捏疼了。
她无奈,对秦月喊道:“好了,月月,我们不玩了,回屋子里吧。
秦月虽然调皮,但听话的时候还是听话的,况且玩了这么久,也是有点累了。便不管他们两人,自己跑到门口,输入密码,进了屋子。
这边秦月进了屋子,两人终于逃过一劫。秦依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沈亦然有点意犹未尽,但也只好放开她。
秦依拍了拍身上的雪,整理衣服。沈亦然身上的雪基本上都化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帮着秦依拍她身上的雪。
“白长那么高了,连个小女孩都打不过,还要拿我当护盾。“秦依吐槽。
沈亦然失笑:“你也不看看她几岁,把她冻出病了,你又该怪我了。”
她头发上也有,他轻轻给她掸去,怕扯到她的头发,所以动作很温柔很细致。
秦依不经意抬头,看到他温柔认真的眼神,有些愣神。
沈亦然帮她整理好头发,发现她刘海有点湿了,鼻头也冻得有些发红,这样子看起来真是破碎感满满。她的嘴唇很红润饱满,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怎么办,好想亲。
沈亦然豁出去了,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秦依刚刚愣神回过神来,被他吻住,又愣住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到了她的嘴里,正和她的舌头交缠在一起。
她想推开她,却被他抓住手,用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手扣在她背后,另一只手则握住她的后脑勺,让她退无可退。
慢慢地,秦依觉得他的嘴里好甜,吻得她好舒服。便放弃挣扎,放松了身子,回应这个吻。
得到秦依回应的沈亦然更加肆无忌惮了,他放开扣住她的手,搂住她的腰,让她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好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秦依比他矮了一个头,身体被他抱那么紧,几乎要悬空了。她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全心全意地沉浸在这个吻里。
屋子里秦月见他们两个还不进去,便跑到窗边看两人,只看到沈亦然高大的背影,肩上搭着两只手,把秦依完全挡住了,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她喊来在厨房里忙碌的陈姨:“陈奶奶,他们在做什么呀?”
陈姨走过来,看到热情拥吻的两人,吓坏了,可不敢给小孩子看,连忙把秦月拉走:“没做什么,咱们去那边玩。”
说着把她拉走。
外面,不知道过了多久,秦依被他吻得感觉快要窒息了才推开他,身体瘫软在他怀里,头靠在他肩上,沉沉的喘气。
沈亦然搂着秦依腰的手松了些力道,让她有呼吸的余地,但依然把她抱在怀里不舍得放手。
秦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给他吻,只是跟他离得那么近,感受到他身上浓烈的荷尔蒙气息,还有淡淡的木质调香,就有点陷进去了。
也许是因为单身太久了吧。
她平复了呼吸,有些迷离地道:“这是我的初吻。”
沈亦然当然知道这是她的初吻,跟她认识那么多年,没听说过她谈恋爱,不是初吻是什么。
沈亦然道:“谁不是呢。”
秦依没太明白他这话,抬头看着他。
沈亦然没再多说,放开她,搂着她的肩膀:“进屋吧,外面风大。”
两人便进了屋。
秦月在客厅看动画片,见两人进来,便问:“姑姑,你们刚刚在做什么呀?”
秦依到她身边坐下来:“什么做什么?”
“就是你们在那里站着的时候呀。”她指着窗户外面,他们刚刚待过的地方。
秦依这才意识到不妙,问:“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秦月道:“我就看到姑父站在那里,但是没有看到你,你好像被他挡住了。”
还好没看见不该看的,她松了口气。又看沈亦然,他勾着玩味的笑容,丝毫不慌。
秦依虽然觉得性教育很重要,不用太避讳,但仅限于文字上,不是实际行动给她看。
看沈亦然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过去,踹在他脚腕上。
脸上写着:都怪你。
沈亦然吃痛地揉了揉:“你谋杀亲夫啊!”
这话让秦依更恼怒了,又一脚准备过去,沈亦然吸取了经验,抓住她的脚腕,给她放回去,赔笑道:“我错了我错了,下次注意。”
秦依这才放过他。
下午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钟家的司机来接秦月回家。
秦月依依不舍地跟秦依道别:“姑姑,下个周末你要来接我哦。”
秦依回答:“一定。”
秦月才跟着司机回家。
两人回到客厅,沈亦然想起之前拍的婚纱照,回家之后,他就没见过,家里也没挂。他问:“之前拍的婚纱照放哪儿去了,怎么不挂起来?”
之前因为两人感情不好,秦依没挂出来,也不知道挂哪儿,挂在自己房间看着碍眼,放他房间可能更碍眼,她便收在了一间空房间。
她道:“在走廊最左边那个房间。”
他皱了皱眉:“怎么放那儿去了?”
他觉得那照片挺好看的啊,他还记得她穿着婚纱的样子。复古的西式婚纱,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化着精致的妆容,美得真的像个公主。
那么好看的照片为什么不挂起来?
“我随手放的,你要把它挂起来吗?”秦依问。
沈亦然搂着她走到一块空墙处,问:“挂这儿怎么样?”
秦依嫌弃的拧起眉头:“挂这里土死了。”
“哪里土了?”沈亦然回头看了看门:“进门刚好就能看到。”
什么品味?
秦依快嫌弃死了:“谁不知道你结婚了,还要特意挂在这儿。”
是啊,谁不知道他结婚了,那她自己可还记得?
他凑到她耳边:“那你还记得我跟谁结的婚吗?”
秦依推开他的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别是冻坏了脑子。”
沈亦然抓住推开他的手,捧在手心里:“既然你还记得,那就叫声老公来听听。”
在这儿等着呢。
秦依眉头紧蹙,完全忘了雪地里那个甜蜜的吻。这就是他撩拨女人的手段吗,确实有点高明,之前是她低估他了。
她没有理会他,从他手里抽出手,道:“天晚了,我要去睡了,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呢。”
说着,往楼梯口走去。
沈亦然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笑了笑,到沙发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