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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树祈福这日,天气晴好,御花园奇珍苑外车水马龙,京中不少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子弟、闺秀皆应邀前来,衣香鬓影,环佩叮当,一派热闹景象。

沈知意带着乌执和小卓雅到约定地点与苏婉清汇合。

苏婉清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身嫣红色百蝶穿花罗裙,衬得她娇艳明媚。她远远看到沈知意,便笑着迎了上来,先是亲热地拉住了沈知意的手,随即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飘向她身后。

当看到一身月白长衫、墨发披散、静默而立的乌执时,苏婉清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如同染上了最艳丽的胭脂。

她慌忙移开视线,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心跳莫名加快,连说话都有些磕巴了:“知、知知,你们来啦……这位……神仙……啊不……阿执弟弟也来了啊……”

乌执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雾气弥漫的眸子没有任何波澜,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又将目光转向别处,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苏婉清被他这冷淡的态度弄得有些讪讪,连忙蹲下身,笑着跟小卓雅打招呼,缓解尴尬:“这位便是小阿雅吧,阿雅今天真漂亮!像个小仙女!”

小卓雅有些害羞,往沈知意身后躲了躲,小声道:“苏姐姐好。”

苏婉清站起身,兴奋地凑到沈知意身边,从随身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绣囊,哗啦啦倒出好几个小巧玲珑、打磨光滑的木牌,每个上面都系着不同颜色的丝绦。

“知知你看!”苏婉清拿起一个木牌,眼睛亮晶晶的,献宝似的给沈知意看,语气兴奋:“我特意让人赶制了好些祈福牌!材质都是上好的桃木呢!各种样式的都有!到时候咱们多写几个心愿,全都挂到神树上去,让它保佑我们心想事成!肯定特别灵验!我连要写什么都想好了,第一个求家人安康,第二个求……””

沈知意看着那满满一匣子少说也有二三十个的木牌,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一阵无语。这苏婉清,还是这般孩子心性,以为祈福是买菜吗,还能讨价还价、多多益善?

这祈福……在她看来,倒更像是苏婉清的一场大型许愿游戏。她无奈地扶额,低声道:“婉婉,心意到了便好,哪有人这般……贪多的?”

“哎呀,心诚则灵嘛!多挂几个,总有一个能中的!”苏婉清不以为意,依旧美滋滋地规划着。

说笑间,一行人随着人流,通过层层守卫,终于进入了被严格管控的奇珍苑。

踏入苑内的瞬间,几乎所有初次见到神树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那棵传说中的神树真正映入眼帘时,沈知意还是被深深震撼了。

那棵树实在太大了,盘根错节,虬枝苍劲,即使此刻显得萎靡,依旧带着一种亘古的、压迫性的存在感,和周围精心修剪的奇花异草格格不入。与她在巫滕寨所见相比,眼前的神树失去了那种诡异的生机与流动的光泽,树干呈现出一种缺乏水分的灰败,大部分枝叶依旧是枯黄卷曲的,透着一股死气。

然而,就在这一片枯败之中,竟真的零星点缀着几片嫩绿的、新生的叶子!那绿色极其鲜亮、夺目,在一片灰黄中顽强地舒展着,如同绝望中迸发出的微弱希望,充满了不协调的诡异感。

这就是梁仕初和沈荆制造的“神迹”?

沈知意心中疑窦丛生。

这新叶……是真的自然生长,还是用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邪法催生?

阳光透过稀疏的绿叶缝隙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诡异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泥土、香火以及……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异样甜腥气息,让沈知意的心头莫名发紧。

乌执的目光也落在了神树上。

他雾气弥漫的眸子似乎凝滞了一瞬,空茫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波动,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但旋即又恢复了原状。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话语。

祈福仪式由梁仕初主持,他一身华服,立于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言笑晏晏,风度翩翩,向众人宣扬了对陛下康健的祈愿,也强调了神树复苏乃天佑我朝的吉兆,陛下仁德,感天动地,方能使神树逢春,今日于此祈福,必能上达天听,福泽绵长。

引来台下阵阵附和与赞叹。

沈知意目光敏锐地在人群中扫视,却并未发现沈荆的身影。这位所谓的“大祭司”,竟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缺席了?是被梁仕初有意隐藏,还是……另有隐情?

很快,祈福的重要环节开始。有宫人抬上数个沉重的木箱,里面摆放着统一制式的祈福木牌。梁仕初朗声宣布,为示公平,亦为避免惊扰神树,今日每位前来祈福的宾客,仅能领取一支由皇家特制的祈福挂牌,写下最诚挚的心愿后,亲手悬挂于神树指定的枝桠上。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和议论。

苏婉清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怀里那一大匣子精心准备、花样繁多的木牌,又看了看宫人手中那制式统一、毫无特色的牌子,一张俏脸顿时垮了下来,气得直跺脚,拉着沈知意的袖子低声抱怨:

“什么嘛!只能挂一个?还是这种丑丑的牌子!我准备了那么多好看的……岂不是都白费了?!早知道就不带这么多了!真是的,许愿还不让多许几个,小气!”

她嘟着嘴,满脸的不情愿和失望,那模样倒是冲淡了几分因乌执而产生的尴尬,显出了几分娇憨本色。

沈知意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中的压抑感也稍稍缓解。她低声安抚道:“既是规矩,便遵守吧。一个心愿……或许,反而更显诚心。”

话虽如此,她自己也拿着那支冰凉的单薄木牌,心中思绪翻涌。

只能许一个愿吗?

在这诡谲的神树下,在无数目光与暗流的注视中,她该许下什么愿望?

是求自身安宁,家族顺遂?

还是……祈盼身边这个暂时温顺的“困兽”,永远不要苏醒?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那棵死气中透着诡异生机的神树,以及身旁安静得异常的乌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