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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强忍着锥心之痛,拉着乌执和小卓雅回到自己的闺房,准备与他们做最后的告别。

小小的房间里,卓雅已经哭成了泪人,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包袱,不知所措。

“阿雅,不哭。”沈知意蹲下身,轻轻擦去女孩脸上的泪水,自己的眼眶却也红了,“回去……回去也好,那里才是你的家。”

她声音哽咽,充满无力。

“阿雅,”沈知意蹲下身,将小女孩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哽咽,“回去以后,要听……听阿执哥哥的话,好好生活。”她将一些易于携带的银钱和几件小巧珍贵的首饰塞进阿雅的小包袱里,“这些拿着,路上或许用得到。”

小卓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紧紧抓着沈知意的衣角:“阿意姐姐,阿雅不要走……阿雅要和你在一起……”

沈知意心如刀割,蹲下身抱住她,声音哽咽:“阿雅乖,先回去……等姐姐……等姐姐以后有机会,再去看你……”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毫无底气。

安抚好小卓雅,她站起身,看向一直沉默地站在阴影里的乌执。

少年也安静地望着她,那双总是雾气弥漫的眸子里,此刻像两口深潭,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悲伤与决绝。

“阿执……”沈知意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锁着的小抽屉,从最底层取出了一个用软绸仔细包裹的东西。她缓缓揭开绸布,露出了那枚红色挂坠——那是乌执当初在苗疆,强行赠予她的坠子。

玉质温润,色泽如血,里面还镶嵌着她母亲的遗物,一直被她视若珍宝,小心珍藏。

她握着挂坠,走到乌执面前,拉起他微凉的手,将挂坠轻轻放入他的掌心。

“这个,”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平静,“你拿好。它是你……是你很重要的东西。带在身上,或许……能保你一路平安。”

她想着,这坠子与他渊源极深,如今物归原主,希望能护佑他安然返回苗疆。

乌执没有立刻去接。他抬起头,看着沈知意,那双总是雾气弥漫的眸子,此刻清澈得惊人,仿佛能映照出她所有的挣扎与不舍。

他轻轻开口,声音低哑:“姐姐……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沈知意的心口。

一起走?她何尝不想!可她走了,沈府怎么办?父亲怎么办?这满府上下的人怎么办?抗旨不遵,是诛九族的大罪!

她猛地别开脸,避开他过于清澈的目光,狠下心肠道:“我不能走。你们……快走吧,宫里的马车还在外面等着。”

说着,她几乎是强行将那枚红色挂坠塞进了乌执微凉的手心中。

乌执的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红色挂坠上,眸色几不可察地深了一下。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玉石表面。

然而,就在接触的一刹那——

异变陡生!

那挂坠仿佛活了过来一般,骤然变得滚烫!一道灼热的暖流,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顺着他的指尖,凶猛地窜入他的四肢百骸!脑海中,仿佛有万千道被封存的闸门被同时冲开!

“唔!”乌执闷哼一声,猛地握紧了坠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额角青筋暴起,原本空蒙的眸子深处,有无数的画面碎片疯狂闪现、旋转、最终轰然归位——

缭绕的雾气,神圣的祭坛,跳跃的篝火,族人敬畏的目光……

溪边巨石上吹奏骨笛的自己……

神树下,情蛊交融时她羞红的脸……

她下药逃离时决绝的背影……

吊脚楼前,她哥哥沈文渊冰冷的尸体和破碎的信任……

自己被囚禁、暗算、噬心蛊侵入骨髓的剧痛……

还有……那些被他刻意遗忘,属于苗疆大祭司冰冷而强大的力量与记忆!

所有的迷茫、脆弱、依赖,如同阳光下的薄雾,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所有被封锁的记忆,在这一刻,排山倒海般回归!

他缓缓抬起头,原本总是带着怯意与濡慕的眉眼,此刻被一种深不见底的幽冷和历经沧桑的威严所取代。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皮囊,直刺灵魂深处。

乌执看向眼前眼眶通红、满心离别愁绪的沈知意,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

“姐姐……”他轻轻摩挲着掌中那枚与他血脉相连的挂坠,语调奇异,“这就是你……一直珍藏的东西?”

沈知意被他骤然改变的眼神和语气惊得倒退半步,心头狂震,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阿执……你……”

虽然只是一瞬,那锐利如刀锋的眼神便被他强行压下,重新覆上一层惯有的依赖与脆弱,但那一瞬间的变化,足以让一直紧盯着他的沈知意心头狂跳。

他……怎么了?

“姐姐……”乌执(或者说,恢复记忆的乌执)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他刻意维持的软糯,但仔细听,那尾音里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压抑到极致的沙哑与紧绷。

他再次看向沈知意,眸色深沉,重复了刚才的问题,语气却已然不同,带着一种沉淀后近乎执拗的探寻:

“姐姐,”他问,声音低沉而清冽,“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

他紧紧攥着那枚挂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攥着的不是一块玉石,而是他翻涌心绪的唯一支点。他看着沈知意,眼神里是全然的依赖,却又在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想要将她一同拖入自己世界的疯狂。

沈知意被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刺痛,她仓惶地避开他的视线,狠下心肠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绝望的无奈:“我不能……阿执,我是沈家女,我走不了……”

府外传来了禁卫催促的呼喝声,一声声,如同催命的符咒。

乌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他没有再哀求,只是极其缓慢地松开了原本无意识拽着她衣袖的手。

他拉起懵懂害怕的小卓雅,转身,跟着前来引路的官兵,一步步向府门外走去。

在踏出府门的那一刻,他没有回头。

沈知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

“……保重。”

只是无人看见,乌执握着的那枚红色挂坠的手,收紧到极致,仿佛要将它碾碎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姐姐,你以为还给我,就能两清了吗?

不。

这坠子,连同你,都注定是我的。

等我。

沈知意望着他消失在府门外的背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踉跄着扶住廊柱,才没有软倒在地。

手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衣袖冰凉的触感,而心底,却像是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只剩下无尽的寒风呼啸而过。

她不知道,归还的不仅是挂坠,更是释放了一头蛰伏已久、记忆归位的凶兽。

而那枚回到主人手中的挂坠,在无人可见的角落,内里蕴含的那缕精血,似乎感应到了母蛊彻底苏醒的强大气息,正散发出微弱而诡异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