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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熟悉的清苦草药气息近在咫尺,几乎将她完全包裹,沈知意的心跳快得失了章法,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乌执呼吸间微弱的气流拂过自己额前的碎发,带来一阵阵难以抑制的战栗。

紧张地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喉咙,沈知意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那双幽暗的眸子,鼓足勇气,声音带着些微颤,直奔主题:“我来了,圣果……在哪?”

乌执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沉默地垂眸,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下颌线,目光如同实质,细细描摹过她微微发白的脸颊,那眼神里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也没有想象中的滔天恨意,只有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

就在沈知意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忽然动了。

微凉的手指带着薄茧,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让人难以挣脱。他靠近她,温热的呼吸瞬间与她的交织在一起,距离近得她能数清他长而密的睫毛。

“圣果,”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每个字都敲打在沈知意紧绷的神经上,“暂时,还不能给你。”

他挨得太近了,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唇瓣上,带来一阵战栗。这个姿势,这个距离,暧昧得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吻上来。

沈知意愕然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她想过他会刁难,会报复,却没想到会是这般直接的拒绝。

乌执指间微微用力,迫使她仰起头,他俯下身,目光如同锁链,牢牢锁住她的眼睛,那眸色在近距离下显得愈发幽深。

“圣果不属于你们,更不属于那位陛下,”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清晰无比,“你们不能,也不该觊觎它们。”

接着,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好奇,唇边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心悸的弧度,离她的唇越来越近,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肌肤:

“姐姐,”他唤着这个曾经充满依赖的称谓,此刻却带着令人胆寒的玩味,“你知道,答应交换的条件,主动回到我身边的后果是什么吗?就敢这样回来?”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沉。

她当然知道。

从她踏进这片森林开始,她就清楚地知道,乌执不会再放过她。她脱离了京城那个用礼教、家族、婚约编织的牢笼,无非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乌执为她准备的另一个牢笼。

她不清楚恢复记忆的乌执会用什么手段报复她当初的逃离,她甚至……根本没抱有自己还能活着离开苗疆的想法。

情蛊还在。

在她踏进这片森林,呼吸到第一口属于这里的空气时,她的生死,就已经被眼前这个少年,重新牢牢攥在了手心里。

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怯懦,挺直了背脊,然而,在乌执的唇即将碰触到她的前一刻,生理性的恐惧还是让她猛地闭上了眼睛,长睫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

预想中的触碰并未落下。

在离她的唇还有几微米,几乎能感受到彼此体温的距离,他停了下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沈知意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瞬间,便撞进了乌执那双眸子里——那里面哪有半分情动?眸子深沉依旧,却清晰地映出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戏谑,仿佛在欣赏一场由他主导的有趣表演。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股强烈的羞恼,猛地冲上头顶!沈知意的脸“刷”地一下,不受控制地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热得烫人。

“你!”她又羞又愤,下意识地就去挣扎,想要摆脱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

但乌执的手指如同铁钳,纹丝不动,强迫她继续仰着头,看着自己眼中那抹令人气恼的玩味笑意。

“在你们强行挖走神树,将它移植到那充满浊气的京城之后,”乌执不再逗弄她,转而说起了正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淡,“神树便失去了故土的滋养,灵性大损,日渐枯萎。它之所以还能在京城强撑片刻,不过是依靠沈荆那拙劣的邪术和……祭司血的强行刺激。”

“你,曾是在寨子时,得到过它一丝认可的人,”

他的目光扫过她因羞愤而泛红的脸颊,继续说道:“你与我的血,蕴含着唤醒它的力量。需以你我之血,共同灌养它三日。”

乌执松开了捏住沈知意下巴的手,指尖仿佛不经意地掠过她滚烫的脸颊,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随即淡然收回,仿佛刚才的靠近只是一时兴起的捉弄。

他收回落在沈知意身上的视线,脸上恢复了那种疏离的平静。

“三日后,若神树复苏,自然能结出你们想要的圣果。”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到那时,我才能把圣果给你。”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早点休息吧。”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没有回头,“明天一早,跟我回寨子。”

话音落下,他已踏出房门,身影很快消失在竹廊尽头的黑暗里。未关的房门,任由清冷的月光倾泻而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孤寂的亮白。

沈知意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下意识地抚上刚刚被他捏过的下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冰凉和力道。脸颊上的滚烫尚未褪去,心中却充满了巨大的茫然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乌执的态度,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他没有像记忆中那样,带着偏执的疯狂将她禁锢在身边,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类似于“爱”或“恨”的强烈情绪。

他变得……疏离了。

他看似戏弄了她,却又轻易地放开了她;他提出了条件,却又显得……公事公办。

这种带着距离感的态度,反而让沈知意更加不安。她看不透他,完全猜不到他平静表面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想法和计划。

复活神树,需要三日。

他还要带她回巫滕寨。

可是……寨子里如今是卓长老的天下,他当初“失忆”离开,还有多少人会信服他?他还能回去吗?他们回去,会面临什么?会有人欢迎他吗?

乌执此刻的态度,不知为何,竟然给了沈知意一种错觉——仿佛三日后,只要神树复活,结出圣果,他就会信守承诺,将圣果交给她,然后……放她离开。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沈知意强行压了下去。

真的……会如此简单吗?

那个曾在她逃离后,不惜掀起腥风血雨也要将她抓回来的乌执,那个在她大婚当日,以一人之力杀穿喜堂,偏执地宣告“跟我回家”的乌执,真的会如此轻易地放手吗?

沈知意望着门外沉沉的夜色,心中一片迷雾。

她不知道。

前方等待她的,究竟是希望,还是更深沉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