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把评论区截图发给苏晚时，对方正在换轮胎，语音消息里混着扳手敲击的脆响：“啥叫‘嗑糖’？我轮胎螺丝都快拧断了，你跟我说糖？”
“就是……”林墨对着屏幕上的“她们好配”“这互动我能看十遍”抓耳挠腮，“粉丝觉得咱俩关系好，还起了个组合名叫‘扳手与画笔’。”她点开条热评：“看苏晚给林墨挡光的样子，比晨光里的佛还温柔，这糖我先嗑为敬！”
苏晚的视频通话突然打了过来，她举着手机绕到车后，镜头晃得厉害：“挡光是为了拍壁画，不然曝光过度谁负责？”话虽这么说，她的嘴角却没绷住，“不过‘扳手与画笔’这名字，比‘两个女的’强点。”
林墨翻着评论区做“数据分析”，发现“嗑糖”热潮是从石窟视频开始的。有细心的粉丝截了对比图：苏晚给林墨递水时，瓶身是倾斜的，刚好能让她不用抬头就能喝到；林墨给苏晚擦镜头时，踮着脚够了三次，最后是苏晚弯腰配合她的高度。“这些都是顺手的事，”林墨对着屏幕嘀咕，“怎么就成糖了？”
更离谱的是有人扒出了更早的视频。在戈壁换胎那期，苏晚骂林墨“笨手笨脚”，却在她手被划破时，第一时间从工具箱里翻出创可贴，还凶巴巴地说“别滴血弄脏我的扳手”；林墨拍星空时冻得发抖，苏晚把自己的工装外套扔给她，说“别冻死在镜头前，没人给我剪视频”。“这明明是互怼，”林墨给苏晚发消息，“他们怎么看出甜的？”
苏晚回了张截图，是她自己账号下的评论：“苏师傅嘴上说嫌麻烦，镜头却追着林墨跑了半集，这就是口嫌体正直吧？”后面跟着个狗头表情。“可能……”苏晚的消息隔了两分钟才来，“他们觉得硬邦邦的人突然变软，比一直甜腻腻的更稀罕。”
林墨想起扎染坊的奶奶说过，最好看的蓝白花纹，是深靛蓝和月白的碰撞，太蓝了闷，太白了寡。她突然懂了粉丝为什么“嗑”得这么起劲——苏晚的扳手和她的画笔，就像深靛蓝和月白，一个硬朗，一个柔软，碰在一起时的反差，比单一的色调更有味道。
有粉丝做了张“糖点地图”，把她们结伴同行的路线标出来，每个重合点都写着互动细节：敦煌夜市，苏晚把林墨不爱吃的香菜挑出自己碗里；玉门关，林墨给苏晚的相机镜头系了根红绳，说“防摔”；石窟外，两人共用一个保温杯喝水，苏晚喝之前会先擦嘴沿。“这些我们自己都没注意，”林墨笑着给苏晚看，“他们比我们还懂我们。”
评论区渐渐分成两派。“嗑糖派”每天蹲守更新，就盼着能看到两人同框；“技术派”则更关心相机参数和修车技巧，还会纠正“嗑糖派”对工具型号的误认。两派偶尔吵架，最后却总能在“她们拍的风景真好看”里达成和解。
“其实也不是坏事。”苏晚突然发来条消息，附带个视频链接，是个粉丝剪的“扳手与画笔”混剪，用的是她们互相偷拍的镜头，背景音乐是首温柔的民谣，“至少有人因为我们，开始看石窟的光，关心戈壁的星星，这比单纯讨论‘糖’有意义。”
林墨点开视频，看到最后一幕：她和苏晚蹲在石窟前看日出，晨光把两人的影子并在一起，像幅被拉长的画。评论区有人说：“最好的糖，是两个认真生活的人，刚好愿意陪对方走段路。”
她把这句话抄在笔记本上，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扳手和画笔，交叉在一起。窗外的阳光正好，苏晚在车下喊她：“愣着干嘛？该去拍第285窟的光影了，再不去光就跑了！”林墨合上本子跑出去，看着苏晚扛着相机的背影，突然觉得粉丝说得对——认真活着的人，连影子碰在一起，都带着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