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的戈壁滩,正午的太阳把沙子烤得能煎鸡蛋。林墨靠在房车的阴影里,看着苏晚蹲在地上摆弄什么,手里的工兵铲在沙地上划出一道道弧线,汗珠子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淌,在衣领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你到底在弄什么?”林墨第N次发问,嗓子干得发疼。今天是她的生日,原计划在敦煌的蛋糕店订个芒果慕斯,结果车在半路抛锚,修到现在才勉强开进这片无人区,别说蛋糕,连块像样的饼干都没有。
“秘密。”苏晚头也不抬,把铲来的细沙堆成个圆锥体,又从背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颗红枣和半块压缩饼干——这是她们仅剩的干粮。
林墨叹了口气,知道苏晚的脾气,认定的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她从水箱里倒出半杯温水,慢慢喝着,目光落在远处起伏的沙丘上。去年生日在青海湖边,苏晚用鹅卵石拼了个歪歪扭扭的“生日快乐”,今年看样子是要在沙子上做文章。
苏晚突然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沙:“你闭上眼睛,数到十才能睁开。”她的声音带着点兴奋,还有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墨依言闭上眼睛,听见沙粒摩擦的“沙沙”声,还有塑料纸被撕开的窸窣声。数到七的时候,一股淡淡的枣香飘进鼻腔,混着阳光烤热的沙土气息,意外地让人安心。
“好了。”
林墨睁开眼,愣住了。沙地上,那个圆锥体被修整成了蛋糕的模样,顶端插着根用红布条缠着的树枝当蜡烛,周围用压缩饼干的碎屑拼出了个圆圈,几颗红枣被掰开,果肉朝上摆在“蛋糕”周围,像极了切开的芒果块。
“生日快乐。”苏晚挠了挠头,脸上沾着沙,笑容却比阳光还亮,“没有烤箱,只能用沙子烤‘蛋糕’了。红枣是上次在和田买的,你说甜的那种。”
林墨走过去,蹲在“蛋糕”前。细沙被压实了,摸起来凉凉的,红枣的果肉泛着油光,压缩饼干的碎屑闪着白花花的光。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简陋的生日蛋糕,却让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怎么哭了?”苏晚慌了,伸手想擦她的眼泪,又想起自己满手是沙,赶紧缩了回去,“不好看是不是?我再加点……”
“好看。”林墨抓住她的手,任由沙子蹭在自己的脸上,“比任何蛋糕都好看。”她拿起那根“蜡烛”,假装吹了口气,“我许愿了。”
“许了什么?”
“不告诉你。”林墨笑着,把一颗红枣塞进苏晚嘴里,“尝尝,你的手艺。”
红枣确实很甜,带着阳光的味道。两人坐在沙地上,分食着那半块压缩饼干,你一块我一块,吃得像在享用山珍海味。苏晚突然想起什么,从工具箱里翻出个小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是颗用锡纸包着的水果糖,橘子味的。
“这个也是礼物。”她把糖递给林墨,“上次在服务区买的,一直忘了给你。”
林墨剥开锡纸,把糖放进嘴里,橘子的甜味在舌尖散开,混着红枣的香,在这荒芜的戈壁滩上,拼凑出了最温暖的味道。她突然明白,生日蛋糕从来不是必需品,重要的是有人愿意在一无所有的地方,为你用沙子堆出个“蛋糕”,愿意把最后一颗糖留给你,愿意记住你随口说过的每一句话。
傍晚,夕阳把沙丘染成金红色。林墨举着相机,拍下了那个渐渐被风沙掩埋的沙质蛋糕,照片的角落,苏晚正弯腰收拾东西,背影在夕阳里显得格外温柔。
“以后每年生日,都要这样过。”林墨突然说。
“哪样?”苏晚回头看她,眼里映着晚霞。
“不管在哪,不管有没有蛋糕,只要你在就行。”
苏晚笑了,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沙子在两人掌心硌出细微的痒意。“好。”
后来,林墨把那张照片设成了手机屏保。粉丝们看到后问是什么,她笑着回复:“是戈壁滩上的生日蛋糕,比奶油甜。”
再后来,她们的生日去过很多地方,有过精致的蛋糕,也有过简单的面条,但林墨总忘不了罗布泊的那个下午,沙子堆成的蛋糕,红枣的甜,和苏晚脸上的汗。因为那是她收到过的,最用心的礼物——证明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有人把她的生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