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布齐沙漠的正午，太阳把沙子烤得发烫，空气里浮动着扭曲的热浪。林墨的水壶早就空了，喉咙干得像要冒烟，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的沙子在灼烧鞋底。她拄着苏晚削的杨木拐杖，看着前面苏晚的背影，她的军绿色t恤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勾勒出紧实的线条，却依旧走得稳稳的。
“还能走吗？”苏晚停下来回头看她，声音有点沙哑，从背包里掏出最后半瓶水递过来，“抿一小口，别多喝。”
林墨接过水壶，小心翼翼地抿了一下，水滑过喉咙的瞬间，像甘霖落在干涸的土地上。“还有多久能到你说的那个水源？”她喘着气问，视线有些模糊。她们的GpS昨天就没电了，全靠苏晚凭着记忆走，说这片沙漠里藏着个牧民留下的水窖。
“快了。”苏晚指着前面的沙丘，“翻过那道梁，应该就能看到标记。”她的嘴唇也干裂起皮，却把水全留给了林墨。
林墨知道她在硬撑。从昨天起，苏晚就没怎么喝水，晚上守夜时，她看到苏晚偷偷用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月光照在她脸上，有种让人心疼的倔强。
爬上沙丘顶时，两人都累得瘫坐在沙地上。林墨放眼望去，除了起伏的沙丘，什么都没有，心里顿时沉了下去。“是不是记错了？”她的声音带着点绝望，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子。
苏晚却突然坐直了身体，眼睛亮了起来：“你看！”她指着远处一道沙丘的凹处，那里隐约有个黑色的影子。
两人挣扎着爬下沙丘，越走近，那影子越清晰——是根插在沙里的胡杨木，顶端被削成了箭头的形状，指向凹处的方向。木头上刻着些奇怪的符号，像某种密码。
“是牧民的标记！”苏晚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伸手摸了摸胡杨木，“这木头还没干透，说明离水源不远。”
林墨凑近看那些符号，是三个歪歪扭扭的三角形，叠在一起像个金字塔。“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说水窖有三口，也可能是提醒下面有石头。”苏晚蹲下来，顺着箭头的方向扒开沙子，“跟着标记走就对了。”
她们跟着胡杨木箭头走了大约两百米，又发现了第二个标记——块埋在沙里的红石头，露出地面的部分被凿成了碗的形状。苏晚把石头周围的沙子扒开，石头底下刻着一道横线，旁边还有个小小的“V”字。
“横线是说水深，V字是‘可以喝’的意思。”苏晚解释道，眼睛里闪着自信的光，“我爸以前跟我讲过，沙漠里的水源标记都是牧民一代代传下来的暗号，只有懂的人才能看懂。”
林墨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些奇怪的符号变得亲切起来。就像她们之间的默契，不需要太多语言，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第三个标记是在一棵枯死的沙棘树下——树杈上挂着个褪色的蓝布条，布条上用红线绣着个简单的水波纹图案。苏晚看到布条时，突然笑了：“找到了！”
她走到沙棘树旁，用工兵铲开始挖沙子。林墨也想帮忙，却被她拦住：“你歇着，挖沙子费力气。”
铁锹插进沙子里，发出“沙沙”的声响。挖了大约半米深，铁锹碰到了硬物，发出“哐当”一声。苏晚眼睛一亮，加快了速度，很快，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圆形水窖口露了出来，上面盖着块厚厚的木板，木板上还压着块大石头。
“小心点。”苏晚挪开石头，掀开木板，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水窖里的水不算多，却清澈见底，映着两人惊喜的脸。
“太好了！”林墨蹲在水窖边，用手掬起一捧水，冰凉的水滑过指尖，带着点淡淡的土腥味，却比任何饮料都甘甜。
苏晚却没有立刻喝水，而是从背包里掏出块红布，系在沙棘树的另一根枝杈上，又在旁边的石头上刻下了一个新的符号——两个并排的三角形，像她们两个人的影子。
“这是什么意思？”林墨好奇地问。
“告诉后来的人，这里有水，而且是两个人一起发现的。”苏晚笑着说，眼里的光比水窖里的水还要亮，“也算是咱们给这片沙漠留个纪念。”
她们把水壶装满后，又仔细盖好木板，压上石头，恢复了原样。离开时，林墨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挂着红蓝布条的沙棘树，在茫茫沙漠里，像个温暖的灯塔。
“你说，以后会不会有人看懂咱们的标记？”林墨问。
“肯定会。”苏晚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回走，“就像咱们看懂了别人的标记一样，总有人能明白，这些符号里藏着的是善意和希望。”
夕阳西下时，她们终于走出了沙漠。林墨回头望，沙丘在暮色中变成了温柔的金色，那道藏着水源和秘密标记的凹地，已经看不见了。但她知道，那根胡杨木箭头、那块红石头、那棵挂着布条的沙棘树，还有那个属于她们的双三角形符号，会一直留在那里，等着下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也见证着她们在绝境中，一起找到的那片清凉。
后来，林墨把这个故事写进了旅行日志，还画下了那些标记的图案。她在结尾写道：“沙漠里的标记，不只是指向水源，更指向彼此——因为有你，再荒芜的地方，也能找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