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背包侧袋里，藏着个用透明密封袋仔细装着的物件——那是根酒红色的布艺发绳，边缘绣着细碎的银线，尾端缀着两颗小小的铃铛，只是其中一颗铃铛的挂钩已经微微变形，显然是用了很久的样子。
这根发绳是三个月前在祁连山脚下掉的。那天林墨蹲在溪边拍倒影，长发垂在肩头，发绳松了劲，顺着水流漂出去半米远，等她惊呼着去捞时，苏晚已经踩着石头追了过去，裤脚都浸湿了半截。
“别捞了，都湿了。”林墨看着她湿漉漉的裤腿，有点过意不去，“我还有备用的。”
苏晚却把发绳捏在手里，甩了甩水珠：“这根多好看，银线绣的铃铛呢。”她没说的是，这是林墨常用的那根——每次拍风景时，林墨总会用它把碎发拢在耳后，低头调试相机参数时，铃铛会随着动作轻轻晃，发出细不可闻的“叮铃”声，像藏在风里的秘密。
后来林墨果然忘了这事，转头就换了根黑色皮筋。苏晚却把发绳带回房车，用纸巾吸干水分，又对着台灯烤了半小时，看着银线重新亮起来，才小心翼翼收进密封袋。她没告诉林墨自己捡了回来，就像藏起一颗偷偷攒下的糖，偶尔拉开背包拉链看一眼，指尖碰到布料的纹路时，心里会泛起莫名的暖意。
有次在戈壁露营，夜里起了风沙，帐篷被吹得噼啪响。林墨睡得浅，翻来覆去地哼唧，苏晚摸黑从背包里摸出发绳，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轻轻绕在林墨手腕上——她记得林墨说过，小时候奶奶总用红绳给她系手腕，说能安神。
第二天林墨醒来，发现手腕上的发绳，愣了半天：“这不是我掉在祁连山的那根吗？你居然捡回来了。”
“顺手捡的。”苏晚假装整理睡袋，耳尖却有点发烫，“看你总挠手腕，戴着吧，能挡挡蚊子。”
林墨把发绳重新系回头发上，铃铛随着她仰头笑的动作叮当作响：“苏晚，你是不是偷偷收藏我东西啊？”
苏晚呛了口水，转身去拆帐篷：“胡说什么，我是怕你又掉东西，帮你收着而已。”
可那之后，林墨换发绳的频率明显低了。有时苏晚看着她低头拍星空，发绳上的铃铛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心里就会悄悄想：其实不用还的，她戴着，和自己收着，好像也差不多。
直到有次拍暴雨后的彩虹，林墨踩着湿滑的岩石往后退，发绳突然松了，长发瞬间散开，她下意识伸手去抓，却脚下一滑。苏晚眼疾手快地拽住她，两人一起摔在草地上，发绳也跟着滚到了一边。
“都怪这发绳，早知道不带了。”林墨揉着胳膊嘟囔。
苏晚却爬起来捡起发绳，拍掉上面的草屑，重新帮她扎好头发。指尖穿过发丝时，碰到林墨后颈的皮肤，两人都顿了一下。苏晚低着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别摘，戴着好看。”
风把彩虹吹得更亮了些，发绳上的铃铛在风里轻轻响，像在应和她的话。苏晚看着林墨跑向彩虹的背影，悄悄把背包侧袋的拉链又拉紧了些——原来有些东西，藏着藏着，就成了想让对方一直带着的念想。